第七章 病

除夕那日，宫中的家宴结束后，皇帝陛下陪我在凤盛殿守岁。

酉时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我坐在暖阁的榻上，看着外面的大雪出神，皇帝陛下坐在我的对面手里捂着一只暖手炉，暖炉里加的是上好的银霜碳，可能还加了一些香料，散发出很好闻的味道，像是冰雪中盛开的兰花一般的味道，清冷而悠远。

我动了动鼻子，嗅了嗅。

“怎么了？”

“好香，我好像曾经在哪里闻到过！”

康诚帝抬头看着我，他又瘦了，眼窝都有些陷下去，眼眸黝黑如深井。

我与他对视时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冷吗？”

他碰了碰我放在炕桌上得手，他的手指又冷的我一哆嗦。

“还好，挺热乎的！”

他收回手，双手继续捂着手炉。

“陛下，你要吃果子吗？”

我其实很想问他是不是生病了，可是话就在快要出口的时候还是拐了个弯。

他是帝王，不是普通人。他的身体状态也不是能随意探听的。

他微笑：“你又饿了？”

我摇头，又点头。

“李银！”

“陛下娘娘，下雪天凉，吃些汤水暖暖吧！”

很快炕桌上便摆满了各色的点心，还有冒着热气的汤水。

我原本不饿的，只是看到这些吃食我又饿了。

皇帝陛下陪着我吃了点，还是我吃的多，他吃的少。

“你往日在家怎么除夕都怎么过？”

用过膳之后，陛下问我往日除夕如何过，我便同他说了起来。

肖家除夕的家宴也是一大家子，只是我每次都不耐烦从头吃到尾，每次吃完自己喜欢的菜便撂筷子拉着肖锦书他们兄弟陪我放炮仗。

我都喜欢自己放，最喜欢往结冰的水池里扔，炸水里的鱼。

慕容大娘子每次都要吩咐静思盯紧我，生怕我炸的太投入滑进水池。

我老爹还在伯爵府的时候，喜欢附庸风雅的用大陶缸养锦鲤，每年的缸都要被我炸掉，然后他一脸心痛的让人换缸，想要教训我的时候，我早就不知道又去哪里了！

“明远伯的确疼爱你，肖爱卿也是！”

皇帝陛下叹息。

“陛下以往怎么过除夕？”

“朕啊！朕的除夕就无趣多了！家宴之后便是一人待在大殿里守岁！”

我有些难以置信，皇家的除夕居然过的这般无趣吗？话本中可不是这么写的哎！果然那些个写手还是没有经历啊！

过完正月十五之后，皇帝陛下就病了，其实之前也是病的，只是那个时候他还能起身，只是过往十五他便再也无法起身了。

我在明理堂的后殿里侍疾，皇帝陛下昏睡着，他更加的瘦了，单薄的在重重的锦被中像是没有了厚度。

“霖霖，你让李银叫肖炀进来？”

皇帝陛下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朝中的几个大臣都在明理堂候着，以备陛下随时交代什么。

李银一直候在寝殿外面，我打开寝殿的门说了皇帝陛下的话，李银很快便将肖炀给带了过来。

上次见肖炀还是在二十九的宫宴上，他进来的时候视线视线在我身上停了一下，然后便跪到床边给康诚帝请安了。

李银叫了步辇送我回凤盛殿，我想走走，便带着人慢慢的走回去了。

昨夜下了雨，但是今日却是个大晴天，御花园的迎春花都已经开放了，阳光下黄的娇艳。

“娘娘，当心！”

静思赶紧的扶住我，前面的有处积水，我险些一脚踏进去。

“换条路走吧！这路上的积水未干，小心滑倒！”

前几日慕容大娘子把静思送进宫，又把静夜安排进来负责我的小厨房。

“静思，我想回家！”

静思拍拍我的背，就像小时候我害怕的时候一样。

“姑娘不怕，没事的！”

一进凤盛殿的院子长青便告诉我有客人，前厅中徐贵人正坐在出神。

我有些惊讶，我以为来的会是贤妃，或者是陈嫔，但是没有想到会是徐贵人。

“见过皇后娘娘！”

“娘娘很惊讶看到我？”

徐贵人站起身来行了礼，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她和平日不同，明明是同样的眉眼，却像是换了个人。

“徐贵人今日来本宫这里所谓何事？”

我在主位坐下，不想同她绕圈子，对于她来的目的我也能猜到几分，只是徐家的能力撑不起他们的野心，到头来恐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徐贵人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结果，走的时候垮着一张脸，颜值都降了几分。

“娘娘，不要想太多，喝完汤好好的睡一觉吧，明日就惊蛰了，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了！年前夫人就在为您准备生辰礼了，卢家送了一匹小马过来，长的可好看了，是卢三姑娘给您的生辰礼！等您生辰那日夫人一并给您送来！”

我的确有些困倦，任由长青长虹服侍着躺在榻上，入睡前我还在想着卢蓁蓁这回终于送对了一次礼物，我也要在皇帝陛下赏我的东西挑个她喜欢的送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