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十里当铺外,一个身穿黑衣的人潜伏在对面的房顶,一动不动地盯着这间铺子的一举一动。
或许是没什么人,生意不大好,店铺早早就关了门。
门上挂着“打烊”的木板红字的牌子。
店里的伙计盘点完账目,仔细关好了门窗。在关门之前,他仔细地看了看街道左右两侧,这个时间,除了打更的更夫,街上已经没人了。
县城不大,不需要强制宵禁,各家已经早早闭门。
这个小伙计的一举一动,都被对面房顶的陈文静看了个一清二楚。
等到小伙计关了店门,陈文静默数了几声,翻身一跃,来到当铺的房顶。
她轻轻皱着眉头,竖起耳朵听下面的动静。
透过掀开的瓦片,陈文静注意到小伙计把账册十分小心地放好,又转头四下看了看,进了柜台旁边的甬道。这应该就是库房了,做当铺生意的,一般都有专门安置货物的密室,尤其是一些贵重的物品,更要小心保管。
所以这种密室,一般也只有掌柜和贴心的伙计才知道。偷看人家的密室,是一种违背江湖道义的行为,为人所不齿。
但陈文静的目标并不在此,她无心偷盗,也就不忌讳这些虚的。
只见小伙计用力转了转甬道尽头的一个灯盏,随着咔哒咔哒几声后,甬道尽头的一堵墙忽然慢慢移动起来。陈文静猜测这边是密室的入口了。她小心记下开启密室的机关,现在还不急,等到里面的伙计出来,才是她动手的时机。
过了不过半炷香的功夫,那堵墙再次移动起来。陈文静眼尖,注意到小伙计进去时拿的红色漆盒已经不见了。
她将面罩系紧一些,等到那小伙计消失在门后,蜻蜓点水般从房顶落下,闪身进了那一侧的甬道。
她一边查看这后面的情况,一边学着小伙计刚才的样子,转动了墙上的灯盏。
密室里没有点灯,漆黑一片,陈文静从怀里掏出火折子,轻轻一吹,黑暗中亮起了小小的一处焰火。
她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况,在青莲门时她也有跟着门中弟子劫富济贫,打家劫舍,也见过不少的当铺,这里跟寻常的当铺并无二致,简单来说,它普通地不能再普通了。
越是看起来寻常之事越不能掉以轻心,这是陈文静行走江湖多年得出的经验。
走了几步,陈文静注意到刚才小伙计拿的那个红色漆盒就放在正中最显眼的位置。她抬眼四顾,总觉得忽略了什么东西,但具体忽略了什么,一时间她又说不上来。
小心为上吧,陈文静暗道。
最外间的密室内,只是一些寻常的摆件,玉佩,瓷器什么的,大多不值什么钱。
看了一圈,陈文静便没有耐心再看下去,继续往里走。
她的脚步轻盈,竟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过了最外间的密室时,正对面是一扇石门,陈文静看了眼那扇门,将火折子移动到一边的墙上,这石门看起来非人力所能及,看那小伙计的身形,也不一定能轻易推开。
果然,当她的视线移动到右下角的时候,那里一个看起来很不起眼的花瓶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青花瓷瓶看起来做工并不精湛,甚至有些粗糙,隐藏在这一众粗制滥造的货品中,倒也没那么突兀,让陈文静格外关注的是,那瓷瓶釉色有些发亮,看起来经常被人移动。
她轻轻一转,隆隆一声,身后的石门应声而开。
门一打开,饶是陈文静见多识广,也禁不住吃了一惊。
这门后,别有洞天。
玉石、书画、瓷瓶,各种藏品一应俱全。
在这一间小小的当铺里,居然有这么多的稀世藏品,实在不令人诧异。
惊讶之余,陈文静想到了什么,心里划过一丝厌恶。
这应当又是多少的民脂民膏。
乾隆盛世,富官而穷百姓。为政者满口的仁义道德,一心为百姓,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私下里谁又不是中饱私囊,富了自己的口袋。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陈文静不肖多想,暗暗握紧了拳头,对这些贪官的憎恶又增了一分。
她长舒一口气,慢慢退了出去。这些金银财宝不是她今晚的目标所在。
只是找了一圈,陈文静也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
她退回最开始那间密室时,石门慢慢关上。
陈文静觉得自己心中那份不安更甚一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慢慢思索着自己来时的路,忽然,那个红色的漆盒重新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快走两步,走到那个盒子的面前。
这般鲜红的颜色即便是在黑夜里也是格外吸引人的视线。
她做好了被偷袭的准备,慢慢打开那个盒子。
出乎意料,并没有什么暗器出现。盒子里面是一本蓝色的线状账册,打开以后,里面是当铺三个月来的进账和支出,并没有什么异常。
难道真的是一本普通的账册?陈文静皱紧眉头,准备将账册放回,盒子底部的一个小缝隙吸引了她的注意。
居然还是个机关盒?
但这些想来难不倒陈文静,青莲门时,师傅就教过她这些东西。只几下,陈便打开了这个盒子。
盒子底部的夹层打开以后,一个丝绢出现在眼前。
丝绢上面是一份名单,大多陈文静都不认识,她默默记下,准备回去以后跟陈文杰仔细商量。
将盒子放好以后,陈文静按原路返回,回到了甬道。
她刚刚将门恢复原状,不远处的黑暗里传来一个声音。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