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与人都重重摔在地上,区别在于这对巨蛇来说只是挠挠痒痒,但对于格瑞来说……
骨头断裂声清晰可闻,女人不敢呼吸,她肋处真是雪上加霜,本来就没有痊愈,如今更是剧痛无比。
门钥匙的地点完全可以精确到一米范围内,而将落在这样陡峭的斜坡绝对是人为。
格瑞半躺,抬头却也不敢看向那依旧异常暴躁的蛇怪,右手奋力颤抖着举起魔杖嘶声传来的方向,眼中杀意滔天。
嘴角向下撇着,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咒语即将脱口而出。
强烈的绿光却忽然笼罩住那蛇怪,不消片刻,格瑞又听到了那阵阵细语。
“冒犯了,小姐。(蛇语)”
还未等她回答,一个低哑的声音就抢先到,“这不怪你,闭上眼睛,休息吧。(蛇语)”
不用回头,她已经知道来者何人了,莫名的反倒安心下来。
蛇怪闭上琥珀般浑浊的双眼,将头颅垂下,恭敬有礼,全然不见那副骇人模样。
格瑞失去力气,将身体依靠在斜坡上,小心呼吸着。
降落在眼前的却是两个脚步声,她赫然睁开双眼,戒备的目光落到来人严实的装扮上。
里德尔看到面前这人狼狈不堪的模样,不悦的神色让身边人将手握得更紧。
“你怎么样?”
格瑞感受到指尖落在脸颊边的凉意,忽然想起了那个雨水落在城堡的下午。
“没关系,这里还不够高……汤姆。”
少年拨开她洒落的发丝,“你也休息吧,我回头会向你解释。”
“嗯。”
这似乎是最好的提议,格瑞难得顺从的闭上眼睛,疲累的身体陷入休眠。
里德尔举止优雅,站起身来,拉出胸口折好的手帕,轻拭如玉手指上因为触碰格瑞而留下的混着汗液的灰。
“如果你还这么自作聪明到认为,自己可以主宰她的生死,那么我想你可以永远离开这美丽的世界了。”
温柔语调中尽是森然杀意,“我希望你始终记住这一点,约尼克·威尔逊。”
面罩之下男人带着抓痕的脸上有着藏不住的怒意。
蛇怪沉重的呼吸声显得格外令人窒息。
“我将铭记终生,我的主人。”
终生,死人才能谈终生。
里德尔垂下眼睫,微微点头,算是放下了这遭事。
实际上这里作为蛇怪栖息地再合适不过,雨林中的低洼之地,相比纳吉尼驻地而言,藏匿条件更加严苛。
“虽然你是刚加入我们,但你们家族对于我的衷心也是早有耳闻。”
约尼克眼中染上喜悦,“那是应该的,哪怕我已不算家族中人,但对于主人的追随信仰将永恒不变。”
树叶缓缓落下,被风携带着悠扬飞舞,最终这生命中最后的舞蹈结束,也只能落入淤泥之中,腐烂殆尽。
“很好,等你完成最后一件事,就可以拥有黑魔标记了。”
男人狰狞的脸上总算带上了欣喜的笑意,连忙跪伏在地面,兴奋到有些颤抖。
“是,这人。”
雨声太大,噼里啪啦打在房顶上,吵的人不得安生,格瑞难得好觉被这样打扰,难免有些不悦,皱着眉头睁开双眼,却看到了站在书架旁的男人。
心中警铃大作,她搜寻着自己的魔杖,却发现被放在了桌子上。
尽管动作足够轻微,那人还是察觉到动静,抬手将正在查看的书放在架上,发出几不可闻的轻笑。
当那人容貌渐显时,格瑞惊讶地瞳孔紧缩。
“你是——里德尔?”
发如黑玉,面白如雪,那难以捉摸的神色,无不提醒着她这人的身份。
对了,被转移到树林时摔得太重,没注意到他的容貌变化,现在看来,这人竟已是成人模样。
已死之人的灵魂还可以再次生长吗?
“感觉怎么样?还会疼吗?”
声音也更加低沉磁性,温柔的语气配合那得体的仪态更加蛊惑人心,可格瑞目前仍处与惊讶之中。
怎么会?这不过是一个灵魂而已。
她向来是这么告诫自己的,眼前人不过是虚假的泡影而已,不必害怕,要着眼大局。
可如今这成人的躯体明白地展示着里德尔绝不仅仅是一个灵魂的碎片。
她忘了回答,略带呆楞地摇了摇头。
“那就好。”
男人挽起笑容,将书桌上的一个本子握在手里,来到床边坐下。
“我要告诉你件很重要的事。”
格瑞回过神来,皱起眉头,“什么事?”
手上多了些分量,低头看到那皮质封面,小心翻开,扉页上那遒劲的笔迹阐述着这个东西的主人——汤姆·里德尔。
“这是你的本子。”
“是的,日记本。”
里德尔将本子继续翻开,顺手拿起床边桌子上的魔杖,点在看起来空白的页面上。
“打个招呼吧。”
格瑞眸光微闪,她忽然想到了那张神奇的地图。
黑色笔墨渐渐浮现,“收起你那命令的口吻。”
男人只是不在乎的笑笑,“不必那么在意,毕竟我这里可是有你想知道的未来啊。”
里德尔忽然抬头,对上格瑞探寻的眼神,满意地看着她逐渐清明的眼神。
“你真是从没让我失望过,赞诺。”
这样的夸赞现在已是稀松平常,可日记中的人并不这么想。
“我想这位小姐是否需要先介绍自己。”
那人这样写着。
“啊,你好,我叫赞诺比亚·伊珀克。”
“我从未听闻过这个姓氏,难道是——泥巴种。”
哪怕听不见声音,赞诺还感受到了那文字中的不悦。
泥巴种,多么难听的词汇,血缘到底对这些人来说有多么重要啊。
“事实上,我的父母都是巫师。”
里德尔却在此刻突然合上了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