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回家

“回来了，舒儿”奶奶微笑着看着推门进宅的衍迟暮，“好久没回来过了吧，奶奶让人给你做了你爱吃的，快来吃饭吧。”

“妈，我就先回去了，公司里有点事，我需要回去紧急处理下。”“好，路上小心。”

变换情绪这东西已经被衍迟暮玩儿的炉火纯青了，这是他小时候不得不熟练掌握的自卫方法。他笑着对面前这位年时已高却任就精神健康的老人家说：“劳烦您老费心了，既然是您精心准备的，那我就更不能辜负您的好意，我听说刚做好饭菜最好吃，那我们不妨吃完饭再叙旧？我想您也有事和我说吧。”

“哼，果然还是舒儿了解我啊。”哼笑声清脆悦耳，老人家的心情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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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说吧，我们许久没坐下来好好聊聊了。”

“我听小忌说你找到了你甘愿托付余生的人，老头子我很好奇啊，你从小可以说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性格或多或少我都了解点，可你却将这件事瞒家里，怎么，这家是什么洪水猛兽吗？让你这么戒备。”老人家的语气愈发平淡，这话的背后就会是怎样的暴风，很明显，衍迟暮深知这点。

“哪里的话，我不是不和家里说，家里一向讨厌凌模两可的回答，我还没具体顺清楚怎么能和家里说呢，这不是闹不愉快吗。”衍迟暮自打老人家说出的第一句话就反应了过来，这莫不是一场鸿门宴呐。

“呵呵呵，真是为难你了，还记得家里的规矩，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好，这种小事情奶奶相信你，你会处理的很漂亮。”

“既然已经决定让我自己处理了，那就请奶奶在家中多住一阵子吧，住哪都不如家好。”衍迟暮面上的笑容越发的动人，可扑面而来的气息却令人不寒而栗。

“看来奶奶您已经没有别的事了，那我就先走了，哦对了，饭很好吃，但是奶奶还是少下厨好。”衍迟暮没有过多的停留，离开前定定地盯了衍家的大门看了眼。

“老夫人，真的没关系吗？”

“能有什么事啊，看他刚刚那保护的样子，是个好孩子啊，平时也不用盯着了，我倒想看看，这些孩子能在社会上掀起怎样的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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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梦哥，是这里吧。”

“如果你的日记不是不清醒的状态下写的，那就是这里。”

“我现在和家里闹得不是怎么太好吧，算了，就看看吧。”

走进前院，这里的烟火气稀薄，处处透露着秩序感。漫步其中，寂静又空灵，这是这里所持有的特殊的地界感。

“霍雨浩？”

“嗯？”

霍雨浩循声望去，是一位身着陋衣的女士喊的他。

“你回来了？怎么没和老爷夫人说就回来了？”

“这是我家吧。”

短短几个字，将女佣的话从嘴里打回肚子里。

不着痕迹的蹙眉，简短地对话里霍雨浩算是明白了自己在家中的权利，真是…分毫未剩。

“我回来的事不用和他们说，还有就是，我觉得你对你自己的身份定位好像有些偏差，我劝你管好你的嘴，家里的人也不是什么善茬，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能上任代理负责人的？”霍雨浩没有多说，只是把该说的都说了，在这里的人多少都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需要有个人提醒他们怎么在权利的夹缝中生存。

“…我明白了，小少爷外出平安。”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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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转转两人还是不约而同地回到了他们最开始的地方。

“雨浩…”衍迟暮伸出手刚想触碰，可霍雨浩还是迅速躲了过去。

他愣了下，开口：“我条件反射。”他走上前，主动让衍迟暮的手碰到自己的肩膀。

“…你，是霍雨浩吗？是我认识的那个吗？”

“嗯？呵，你觉得呢？”霍雨浩神态平和地望着衍迟暮，“我如果说你认识的那个霍雨浩原本就是错误的，你，会怎么样？”

衍迟暮无言，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灭杀吗？下得了手吗？生活吗？心怀芥蒂，换句话说，他不知道自己现在面对的霍雨浩是不是真实的，他不了解霍雨浩，不了解那个真正的霍雨浩。“我不知道。”眼神中的茫然是不加掩饰的，是对霍雨浩的信任。

“我也许不该和你说这些，但是他残存的自我想让我告诉你。我就是他，完整的他，我不知道你的接受程度，但是事实无法改变。哪天你就释怀了也说不定呢。”

衍迟暮：“……住在这里吧，我会一直陪你在这里住着，信任需要建立，不是吗？”

“嗯？是啊，劝告你一句，面露三分自留七分。这是生存之道。”霍雨浩没有过多的留念，打开了他们家的大门。

“我能明白，只是你是特殊的，只因为你是霍雨浩。”

追上霍雨浩，衍迟暮对他说：“你明天要去学校，不认路可以让宫叔送你去。我要出门，下午回来，午饭你自己吃。”

“哦行，回来记得给我带几套衣服，衣柜里的衣服实在有些难以入眼，尺码不变还是一样的。我书包是在书房里吧？”

“行，对，你自己收拾下，明天上课不能出岔子，其他的你可以问你自己。”

关门的声音轻巧，结实的门扉自然也挡住了声音，他说：“我知道了，等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