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算个鸟蛋，这天不如鸟蛋

空气中流动着粗劣的焚烧味，絮语摸着黑踩过杂草，那些草不出所料发出脆脆的声响。

事实上这天并不能算太黑，甚至可以说是有着黑色天空的白天。但杨戬还是和絮语走走停停，毕竟野草三尺长，不能确保脚底下踩过的是砖瓦石块还是刀片枪尖。

絮语心突突的跳，她抚了抚胸口，害怕心脏跳出胸腔。絮语抿紧唇，眯着眼细细观察。方壶灯塔是众神仙妖怪得以辨别方向的光源，如今那转悠了一千五百年（确切的说是一千四百八十八年）的莲花灯罩，也在这黑夜下，在血色与火光中停了下来。

杨戬……申公豹，在那。

杨戬在斜后方叫停了俯身身拨开草丛的絮语，絮语猛的抬头，不顾风吹散头发，拉着杨戬就向他刚刚指的地方跑。

茂盛的草丛渐渐出现裸露的土地，好似这草地也跟人打了一架似的，露一块秃一块。

絮语最先看到的是申公豹的酒壶，接着是垂头给他输送能量的白虎，最后才是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的申公豹。

她快走两步上前，左脚勾了一下酒壶，本想直接勾起来，结果那酒壶偏偏随着积水漂的更远。她就再无心管这，迅速蹲下来检查伤口。而杨戬则默默去捡起沾湿了的酒壶，还不忘甩两下水滴。

申公豹还行啊，没死。

絮语你别说话了行不行，就算说话也别扯皮行不行?！

不会死。

至少现在，此时此刻此地，絮语在此，申公豹是不会死的。

她损耗命格窥见天机，再改变天命，一气呵成，没有半点闪失。虽不知道婉罗如今在哪趴着看他们，但絮语还是松了一口气。

絮语之所以如此肯定申公豹不会死、这天命是改成了，是因为她凝聚法力，却无法产生半点狐火。

——不知是暂时还是永久的失去法力，即改变天命的代价。

申公豹那小子和我年轻的时候很像……

絮语别说别的，沉香要去哪，快点说快点说，我可耽误不起这时间。

絮语拽过杨戬手里的葫芦酒壶，重重的摔在地上。

还愤愤的踹了一脚。

虽然申公豹打心里心疼自己的葫芦，甚至比自己身受如此重伤还要心疼，但还是发觉絮语此句话中的端倪。

“要去哪”。天狐预言之力普天之下无人不晓，问出此话，定然是——

申公豹小狐狸，老天又怎么你了?

杨戬絮语，天谴为何?

两人同时询问，受了伤虚弱沙哑的嗓音与沉下心担忧的声音交叠，絮语回想起刚刚那句话，只觉得自己好蠢，竟然没有注意细节。

絮语略，没法力了。

她说着，伸出羊脂玉般的手，打了几个响指，却不见火影。

杨戬你不要再去了，此行注定险象环生。

申公豹人间长安。唉，一滴也没咯……

申公豹得到白虎的治愈，踉踉跄跄和喝醉了一样爬起来拿着酒瓶就走。夜风吹着他邋遢的头发，絮语撇着嘴，在地上摸索着寻找石头，想去砸这个连谢谢都不会说的酒鬼。

申公豹大恩不言谢，有事，老地方找我！

说着，一人一虎相互依靠，愈行愈远。

战后的方壶废墟里，风中的焚烧味未见消散，絮语扭头盯着杨戬，一副“不让我去我就闹翻天”的表情。

絮语人间长安诶，长安！

絮语我要去吃虎皮鸡蛋，你还记不记得?！

杨戬记得记得，浇上热油，呲呲直响，那味道能把人香迷糊……

絮语对吧对吧，让我去让我去！！

絮语的尾巴故意在杨戬身上甩来甩去，歪着头，耳朵蹭蹭他的胳膊，嘟着嘴看着杨戬。

要不是那“不让我去我们没完”的眼神太突兀，杨戬就真觉得絮语娇俏惹人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