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如何不见心中状

“你到底想干嘛？”潇眠抓紧了身上的衣裳，往后躲避了两步，她看着她，满目防备，“我告诉你，你别乱来。”

“不想让我乱来，那么就乖乖地照做。”若宴说罢，拉扯了一下腰间的玉佩，随即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若……”潇眠追了出去，只是，已找不到她的人影。

潇眠在原地站了片刻，终于，她蹲下了身子抱着头痛苦地嘶吼起来，她的脑海中浮现出若宴方才在自己耳边低喃的那些话，心中的恐惧渐渐升腾起来。

“若宴……”

“不要，不要……”

……

“不要碰我……滚开……”

一股剧烈的疼痛从胸膛传来，伴随着一阵尖锐刺痛，她的额角渗出了点滴冷汗，眼皮睁开的瞬间看到的竟然是一张模糊不清的人脸，“不……救……救……我……”她的声音很虚弱，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量。

但是，她的手臂被紧紧地箍住，根本挣脱不掉，那双大手正在撕扯着她身上单薄的纱布……

她的手拼命地挣扎着，但是那个人的手越发地粗暴，她的衣服被彻底地剥离，肌肤裸露出来，白皙如雪，吹弹可破，她惊恐万状，浑身颤抖。

“啊……不……不……”她绝望而凄惨地喊叫着，却被堵住了嘴巴，“呜呜……不……”她的身躯被迫贴着冰冷的墙壁，她的衣服已经碎裂了，她的身躯赤luo着，她的双脚悬空，整个身体被抬到半空中，双手不断地扑棱着，她的双腿胡乱踢蹬着，可是没用，没有任何的作用。她被绑住了双手，嘴巴也被堵住，除了绝望地呜咽，什么也做不了。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眼眶泛红，泪水止不住的涌出来，眼泪沾湿了她的睫毛，她的眼前一片朦胧。

“求求你，饶过我……不要伤害我……”她哭泣哀求道，眼泪滑入她的口中，咸涩难忍。

她不断挣扎着，可是无济于事，她的身躯还被固定在空中，她的心像坠入冰窟，浑身都变得僵硬。她甚至能够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我不要……不要……”

这种恐慌和绝望的感觉，让她崩溃。她闭上眼睛，放弃了挣扎，泪水沿着眼角缓缓流下。

突然，她感觉自己被抛向了空中，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飞上了半空，她吓得猛然睁开了眼睛，映入她眼帘的，是一轮圆日。她看到自己漂浮在太阳的周围，她伸手抚摸着那颗炙热而耀眼的太阳，眼睛瞪得大大的，她的喉咙好干，嗓子里像卡了沙粒般火烧火燎，她试图开口说些什么，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

突然，她的身体像是被一团浓密的黑雾包裹住了一般，慢慢飘远。她感觉自己像是飘荡在云端一般，那股黑雾带走了她，让她不受控制地往下坠，她想喊，却发不出声音，只能任凭自己被吞噬。

“啊……啊……”她的脑袋像是被一把钝刀割过般剧烈疼痛着，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快要被撕裂了一般。忽然之间，那把钝刀停了下来，而且，还被狠狠地碾压着，她痛极了，眼泪直流，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

…………

大街人潮如织，川流不息，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得满满当当，摩肩擦踵。

这是一条十分热闹的大街，路边摆满了摊位，卖东西的吆喝声络绎不绝，还有人坐在椅子上吃着馄饨或者其他小吃，一派喧哗景象。

“温客行，我要找到你。”若宴在人群之中穿梭，寻觅着温客行的身影，虽说如同大海捞针，但若宴是初次来这人间走一遭，且是奔着目标不论如何，总该会遇上温客行的。

她走在人来人往的长安街上，一辆马车疾驰而过，将她撞倒在地，她摔在了地上，膝盖磕破了，钻心的疼痛袭击着她，但她并不觉得疼，因为心疼得厉害。

她捂住心脏的位置，喘息着，大口大口地呼吸。

“温客行。”她喃喃着，泪水顺着脸庞落下来，浸透了衣襟。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她感觉自己的身子被一块巨石死死地压住一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她努力地伸手，想要抓住什么，但是她的手却被什么挡住了。她的手被什么死死扣住了，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她的手腕。

她的手指被硬生生掰开，她的手掌被打开，她的五根手指分散着，她的手背上有五个鲜血淋漓的手印，她感觉到了一丝凉意，一抹温暖从她的手上传递过来，覆盖在她的手背上。她低头，发现自己的手掌被另一只手握住了。那只手宽厚而有力，骨骼修长，她的手指轻柔地搭在他的手背上，就像是一个孩童一样，仰起头看着他。

他的眼眸漆黑而幽静，宛如宇宙中最深邃的夜空，他盯着她的脸，仔细地观察着她，他的目光锐利而专注，像是要将她刻进眼里。她觉得他在凝视着她，但是又不知道他在看着谁。

她张了张嘴，想要问什么，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觉得有点累了，想要睡过去，但她又舍不得闭上眼睛，因为她还记挂着他的名字：温客行。

他低着头，凝望着她。

“温客行？”她小声地问他。

“嗯？”他闻言，一怔。

她看到他嘴唇上勾出的弧度，像是在微笑，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温客行……温……客行……”她一遍遍地念叨着，想要确认他究竟是不是温客行。

她不敢再看他了，因为她怕她的心脏会跳得太激烈，会从胸腔里冲破出来，她觉得自己好像要窒息了一般。她闭上眼睛，拼命地呼吸，可是那股眩晕感还是扑鼻而来，她的眼皮渐渐地合拢上。她陷入了昏迷之中。

“温客行？！”她梦呓了一句，随即惊叫起来，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喘息着，额头布满冷汗。原来，刚刚那只不过是个梦罢了……

她的手按着心口的位置，她刚刚做了一场噩梦，在梦境里，她又见到了温客行，而那时候的温客行正在对她笑。

梦终究只是梦而已。

她摇了摇头，用手背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她抬头看了看窗外，发现天色已经亮了，屋外的光线照射进来，洒满整个房间。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赤脚踩在了地板上。她走到镜台旁边，拿起梳妆匣里的铜镜，仔细端详着镜中的少女。

她肌肤晶莹剔透，五官精致秀气，双颊绯红，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粉嫩娇俏。她穿着一件素白色的长衫，袖口绣着银线暗纹，衣服料子是上等锦缎所制，颜色淡雅，质地轻盈，腰间系着的绦子也是纯白色的，上面垂着几颗圆润饱满的珍珠，显示出富贵逼人的品味，裙裾的下摆也绣着一丛竹叶纹，纤巧别致。

不，不对。

这不是自己的衣裳……这是凡人的……

她怔愣在原地，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这种眩晕感很强烈，她扶住了墙壁，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她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听不真切，她慢慢地蹲下身子，紧紧抱着自己的腿，蜷缩成一团，浑身发抖。

……

若宴醒来时，天还未大亮，她睁着眼睛呆滞地躺着。她脑子里混沌一片，耳畔充斥着嘈杂的声音，她茫然地转了转脖子，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房内陈列简单却精致，木桌上铺着雪白的宣纸，她摸向那张宣纸，触手的感觉是粗糙的纸，并不平滑，也不光滑，反而略带粗糙，但是纸张上的墨迹却干燥漂亮，像极了她曾经学习过的书法，笔锋苍劲而有力，工整中蕴藏着凌冽的锋芒，这样的锋芒，让人忍不住赞叹，也让人心底升腾起崇敬之情。

“以黑璧，或凝风。

绵眉媚，富春风。

有一枝，愿盈盈瞩。

可以斯，愿盈盈瞩。

嚬黛之间，饶洗双鬓。”

她缓缓地读完了整篇诗文，这是一首描写江南美景的诗歌，词藻虽简练，却有一种飘逸出尘的意韵，让人看了就忍不住联想翩翩，浮想联翩。

她把这篇诗文反复揣摩了许久，然后她找来了一支毛笔。

她在纸上涂画，笔尖在纸上划出一条条优美的线条，她的神色宁和而安稳，眼睫垂得很长，眉睫似蝶翼蹁跹。

“风光冉冉度秋月，日月落花开不开。

划然飞注不能尽，如何不见心中状。”

若宴停顿了一下，看向纸面上最后的一句，她微笑了一下。

“不见心中，何处寄相思。”

“温客行。”若宴喃喃地念着这三个字。

“姑娘……可还好?”出声的是男子，恍若小溪湍湍流彻心尖，扣响扉页，声音低沉悦耳，又如山涧泉水叮咚。

她循声回头，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门口，穿着一袭湖蓝色的衣裳，衣襟和领口的滚边绣了金丝银线，腰间悬着一块上好的玉佩。他的容貌俊朗而英挺，剑眉星目，眼窝深邃，鼻梁高挺。一举一动中隐含着某种尊贵而威严的仪态，像是天生高居云端的帝王。他朝着她迈开了脚步，缓缓向她走了过来。

这个人……是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