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伴君南巡往事流觞

南巡队伍在锦城一共逗留了五天，除去第一天的小插曲之外，剩下的时间都过的充实又自在。乾隆领着福伦、傅恒、鄂敏外出视察、处理报上来的公务时，「四大护卫」就奉命留在客栈里保卫几个姑娘的安全。

自从发生了紫薇差点被劫掳的事之后，尔康就格外关注几位姑娘的安危。每次到达一个地方都会细细布置岗哨，多次排班换岗，就连几位姑娘的住处也会一一查看，生怕有什么危险、不干净的东西混进来。紫薇心里无比感动，只是觉得这么安排有些招人耳目，劝解了几次，见尔康执意如此，便也不多劝了。

紫薇在众人的悉心照顾下，那日的被掳阴影早就抛之脑后了。只是她心里一直记挂比武场上小燕子的那番话，也担心她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过，便想着找她聊聊、问个清楚。

只是这「四大护卫」自从那日之后，出房门开始就与她们寸步不离。这些‘悄悄话’又没办法当众说，而且她现在都不确定要不要和晴儿通气。避开晴儿说话很不好，可谈及到小燕子身世的事，晴儿听了就有可能捅破她们的大秘密，马上就要出发去下一站了，紫薇想在出发之前把这事弄明白，故有些心神不宁。

晚上，紫薇好说歹说把「四大护卫」赶走，又趁晴儿找双喜有事儿要安排，就把小燕子拉进内室，细细问她那天的事情。

小燕子直愣了一下，一时怔忪，可想到紫薇待她比亲姐妹还要亲，连亲爹都能让给她，她又有什么事不能和紫薇说，便道：

小燕子我那天只是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事了。你知道我是十岁时才进入大杂院的，在那之前我一直在外面流浪，印象里被好多人抓住转卖过。我记得其中有一个买家，那家主人是一个身材十分高大壮硕的男人，就和咱们在比武场上看到的很相像。我记得刚到那家时那个男人还算和蔼，但不知怎的他慢慢就变得很凶，常常打我。刚开始也不知道他是想抓我干什么，只每天不许我吃其他的东西，只能吃清水豆腐，晚上还必须用他提回来的水汤泡澡。每隔半个月就要检查一次，让我只能长高、不能变胖，否则就狠狠的打我，还威胁敢逃跑就扒掉我的皮。我那时天天吃不饱，但日子还算能忍受。直到有一天我看他和带回来的几个男人喝酒，喝醉了就听他和他们吹嘘，说等我满十三岁就带我出去…接客”小燕子似是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声音哽咽，又道：“我当时虽然小，但是也大概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当晚就趁他们喝醉偷偷跑掉了。

紫薇一边听，眼泪一边止不住落下来，心疼到难以复加。 小燕子见状，赶忙安慰道：

小燕子后来我虽然还被卖过一两次，但我只要发现买我的人不怀好意，就想尽一切办法偷跑，最后无意中结识了柳青柳红，就住进了大杂院。大杂院的日子虽然穷，但是每个人都很好，柳青柳红待我好，有什么重、苦的活都不会让我插手，后来就遇见你和金锁了。

紫薇再也忍不住，一把搂住小燕子，泣声道：

紫薇我一直以为自己从小到大已经很辛苦了。我一出生，我娘就和所有亲戚断了联系，一个人拉扯我长大。她不许我和别的小孩说话，更不许我和其他孩子在外面乱玩。每天只是教我读书、写字、弹琴。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想偷偷跑出去，被我娘发现后，就狠狠打了我一顿，然后三天没有理我。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不听话，只想着好好读书练琴，让我娘高兴。

两个姑娘这下子抱在一起哭到泣不成声。她们都是没有爹疼的苦孩子，一路挣扎着、小心翼翼才活到今天。

门外听了一会儿的晴儿再也忍不住了，打开门冲进内室。见紫薇和小燕子哭到眼睛红肿，情绪激动，见到她进来，两人又多了一丝惊恐。她冲上去抱住她两，然后三个姑娘紧紧相拥在一起。须臾过后，晴儿理了理情绪，缓声道：

晴儿小燕子、紫薇，我知道你们俩有秘密，虽然我不知道确切是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你们连带那「四大护卫」都有事情是我不知道的。我真的把你们俩当作我的知己，所以能不能请你们不要瞒着我。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和家里有关，我都会站在你们这边的，我可以保证，你们一定不会后悔把秘密告诉我。

紫薇和小燕子一阵感动，再也忍不住，将晴儿拉上榻，又将内室门一关，三个姑娘坐在床榻上，紫薇将她和小燕子所有的事，事无巨细，通盘托出。

一会儿后，晴儿震惊于小燕子和紫薇的大秘密，久久未能言语。怪不得…怪不得…之前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想到「四大护卫」都知道，又看看小燕子和紫薇，进而道：

晴儿那尔康他们又是为了什么帮助你们？只是因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看晴儿眼里充满深意，小燕子再也忍不住，代替紫薇将她和尔康“山无棱，天地合”的故事说了出来，一旁的紫薇脸如熟透了的樱桃，娇羞不言语。

这下晴儿再无任何疑虑，全都明白了。想到永琪的怪异，又看看小燕子晶莹剔透的脸庞，更是拨云见日，觉得一切事情都更加清晰。原来小燕子和永琪根本不是什么’兄妹‘，永琪对小燕子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感情。把所有都想明白了，她心中不自觉苦笑，又赶忙正色道：

晴儿我也要告诉你们俩一件事。

知道老佛爷想在尔康、永琪中挑一个指给晴儿后，紫薇和小燕子都很震惊。紫薇紧张、震撼又难过，小燕子只是震愣，晴儿见状，进一步补充道：

晴儿不过你们可以放心。”她拉起紫薇的手，“以前不知道你们的事，我或许会服从老佛爷的安排。现在知道了你们的故事，了解了你们之间的情意，我绝对不允许自己再插进你们的感情中间。

她又看向小燕子，

晴儿我想等你们的秘密「真相大白」之后，永琪和尔康肯定各有自己的打算，所以我才不会招惹他俩呢。

晴儿俏皮地眨了眨眼，紫薇立刻会意，害羞地低下头。小燕子还是一头雾水，不过她听明白了晴儿会帮助她和紫薇，还会帮忙尔康娶到紫薇，她已经很满足了，其余的她也没多加思索。

三个姑娘聊天聊到深夜。第二天起来，虽没怎么睡，精神却格外好，感情看起来也更是好的不得了。其他人感到变化，也不觉异常，只当三个姑娘随着相处感情加深。

「四大护卫」听紫薇说完她们三人的夜谈内容，先是怔忪了半晌，紧接着又是狂喜。晴儿终于彻彻底底地成为他们的自己人了！尔康听紫薇说“晴儿说她不会插入他俩的感情当中”时，更是高兴的不知说什么才好。永琪也随着大家一起欣喜，但还是忍不住看向紫薇，见她投过来一个安抚的眼神，他便也知道自己的危机应该也不存在了。这之后「四大护卫」和三位姑娘之间的情谊愈发牢固坚厚，晴儿也成为了’漱芳斋家族‘中不可或缺的核心成员。

一天晚上，永琪实在按耐不住，无法去问小燕子，又不能和晴儿说细节，只有找了个由头偷偷把紫薇叫了出来。两人走到后院一处僻静的地方，永琪央求紫薇告诉他晴儿是怎么对她说老佛爷指婚的事的。

紫薇听出他的来意，也不忍为难他，便直道：

紫薇 晴儿说她知道你的心意，所以她也不打算接受老佛爷把你配给她的安排。

紫薇没明提，永琪一听便知紫、晴二女都看出自己所思所想了，一时间竟有些不好意思。

突然又想到什么，永琪又忙问紫薇比武那天小燕子的事。

永琪你可知小燕子是因为什么情绪才骤转直下的？

紫薇欣赏他细心敏锐、对小燕子关怀备至，但未经小燕子首肯，这等密事也不好全盘托出。只含糊说了小燕子小时候的经历，把残忍的细节略过，让他知道小燕子是因为小时候不好的回忆才有如此反应。

紫薇说完，永琪心下又是翻天覆地。他在将紫薇送回去的路上，想了许多。 他自小在宫里长大，又是男人，很多极度阴私残忍的事情虽未经历过，却也是知道的。他将各种线索一一拼凑，便将小燕子的回忆猜到八九不离十。他简直心疼到无法呼吸，一时间对于小燕子更加怜爱。小燕子在那么艰苦的环境里长大，还能长成现在这样乐观积极、善良活泼的样子，这简直太珍贵、太难得了。

经此一事，永琪心底对于小燕子的感情更为深厚，对小燕子钟情程度进一步加深，此为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