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宵

要说想去……

　　那自然是想去的。

　　只不过沈怀妆不太敢当着裴琅地面说出来，此刻她没应声，脑子里却想着别的。

　　林婉那日在宫里要她查裴扶景与那老太监的勾当，沈怀妆前些日子趁着他不在府中之时偷偷溜去过几次他的书房，只不过每次都有侍卫在边上守着，别说他不在，就是裴扶景在时这些人也寸步不离，实在是难以靠近。

　　沈父也传信让她慢着些来，这些消息也不急于一时，只是让她先探探裴扶景的底。

　　小姑娘脑子里一会是裴扶景那句撩人的“不想去”，一会儿又是林婉让她打探世子是否会武功，这会子还面对着裴扶景略带笑意的目光，实在有些憋屈。

　　好一会儿，裴琅见她一语不发，不禁开口解围道，“嫂嫂，我大哥也是开玩笑，你不必当真……”

　　“没事。”

　　她咬咬牙，“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而且……”

　　“我也挺想去的。”

　　裴扶景闻言，稍眯了眯眼。

　　好不容易能和裴扶景独自出去，沈怀妆自然不肯放过。

　　那寻柳楼每日来往之人庞杂，到时候要试一试这人的武功，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这般想着，更加坚定了语气，“嗯！我们现在就去吧！”

　　见她如此积极，裴扶景倒也失了先前逗她的那几分心思。

　　原本是想看这姑娘红了耳朵的，没想到她竟如此坦然，烟花柳巷之地说去就去，没有半分怕毁自己清白名声的意思。

　　男人把目光再次挪到了沈怀妆身上，“真的想去？”

　　裴琅觉得这形势不大对劲，二哥这话明明就是给嫂嫂台阶下，可她瞥见沈怀妆坦然至极的模样，根本不觉得她这小嫂子能察觉到二哥这点心思。

　　裴琅正准备开口劝，下一秒，沈怀妆彻底把桂花糕咽进肚子里，果不其然的认真点头，“想去。”

　　一时间，裴扶景和裴琅相视，竟也无话可说了。

　　真不知道这姑娘是真天真瞧不出裴扶景的语气，还是故意气他才说出这样的话。

　　裴扶景看了看沈怀妆，隔了会儿，他低下头，似是无奈般笑了下，妥协道，“去是可以。”

　　小姑娘眸色一亮。

　　“让裴琅陪着一同去吧，也多个照应。”

　　忽然被提到的裴琅不禁一噎，有些不太想去，犹豫着，“二哥，我就算了吧……”

　　虽说幼时裴扶景也常常不把裴琅当亲妹妹看，但好歹这么些年，裴家门第规矩摆着，裴琅也不太敢造次。

　　裴扶景笑看了她一眼，像是明白什么似的，这才慢悠悠添了句，“穿男装。”

　　“……噢。”

　　沈怀妆倒也不太在意是否多了个人，只是心思全在裴扶景身上，想到若是趁着人多闹些乱子，她也好试试这人身手如何。

　　小姑娘看了看裴琅低头喝茶的表情，复又回了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忽然问身旁的裴扶景，“二小姐和我都是姑娘家……”

　　沈怀妆话说到一半，又怕他明白不来其中道理，索性停了下来，直接的问道，“你去不去寻柳楼啊？”

　　裴扶景抖了抖衣袖，抬起眼。

　　她还在叽叽喳喳的说着，“……我听说寻柳楼里不仅有男妓，里面还有专门的姑娘家服侍男子…那寻柳楼最出名的就是那金宵夜了，据说和花魁能共度良宵的人也能在京中一举成名呢……”

　　“世子腰缠万贯，若是想一睹花魁芳容……”

　　裴扶景听着听着，就发觉有些不大对劲。

　　也不知这丫头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京城的风流韵事，竟然连寻柳楼里的规矩都一清二楚。

　　那楼里确有男妓卖笑，但来的客也大多是些纨绔子弟，都是些姑娘家在服侍着。因此寻柳楼也有双冠绝天下之雅名，世间仅此一家，也不知引得多少骚客流连于此，整日嬉笑了。

　　沈怀妆所言的确非虚，可裴扶景倒也不在意她是从何处得来的着风流雅事，只是莫名盯着这姑娘，眉间笑意流淌。

　　过了好半晌，沈怀妆说的口渴才慢慢缓了下，她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正想再说殿什么时，就听见裴扶景淡淡略带着笑的一句。

　　“你是……想让我与那花魁共度良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