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宴会（下）（又名：相见）

一路无言，只有霍不疑时不时的提醒程少商脚底下的台阶和转弯，还有少商极力忍耐的咳嗽。两人走到一处凉亭，凉亭中有一张石桌，石桌旁围了四张石凳。霍不疑将自己的外袍折了折铺在石凳上示意少商坐上去，又把灯笼放在桌上，“等我一下。”

霍不疑看了看支撑凉亭的柱子，估摸了一下，随后三两脚就双手抓住了凉亭顶上的横梁。借着灯笼发出的光，少商看见凉亭顶的正中央有一盏大灯笼，而霍不疑正两双并用两脚悬空往那个方向挪。

“你小心”程少商难免担心霍不疑因身上旧伤掉下。霍不疑脖颈爆出青筋，仍是如此还是向少商点了点头。快到了的时候霍不疑双手用力将上半身挂在横梁上，拿出火折子晃亮又去点大灯笼里的蜡烛。都点亮后，整个亭子都被照得通亮。霍不疑这才双手一用力又跳了下来，与之一同放下的是少商的心。

横梁上都是灰，蹭的霍不疑也满手都是，他本来也不是很讲究，两手拍了拍就往衣服上蹭。程少商见状也为多想拿出自己的手帕，习惯的拉过霍不疑的一只手，帮他擦了擦，摸到他手心的茧子才反应过来不对，一顿，便想将手抽回，却被霍不疑反手握住，好在力度不大，手抽出来了，但手帕留在了霍不疑手中。

“你没有几件除黑色以外的衣服，这新衣服得省着点穿。”程少商赶紧找话抢在霍不疑之前说。

“多谢。”霍不疑简短的回答，手上却擦了一遍又一遍。

这回少商有些尴尬，来时没想到会碰见霍不疑，自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无话找话：“小径旁似有花香，霍将军以前除了杏花，还喜欢其他花吗？”

“去年我让阿起栽了些，嫋嫋喜欢繁花，我自然也喜欢——还是称我子晟或阿铮吧。”霍将军太冷淡了。

“那子晟，”这个话题不能讨论，不然霍不疑总是说甜言蜜语，自己也架不住“你见过宣皇后了吗？”

“见了，她很好，别担心。”霍不疑往少商身边挪了挪。

“子晟，以后能帮我多去看看皇后吗？她是我的再生母亲，也是你的养母，帮我多尽一份孝心，行吗？”说时不禁满腔伤感，她还能活多久呢？嗓子干哑，咳嗽难忍。

“别这么说，你会没事的。”霍不疑从后面抱住程少商，轻轻安抚她“这样，你在这里坐一下，你数十个数，我就过来，去给你那个东西。”

程少商数到九的时候霍不疑就用轻功回来了，手中提着一个食盒。他从中端出一碗热汤，是雪梨枸杞羹，但气味中还有她不认识的香味。

“你尝尝，是不是你爱吃的味道？”霍不疑一脸期待的看着少商。

“我不方便。”戴着面巾，这不假，确实不方便。

“你可以把面巾摘下，不用担心传染我，我底子好，没事。”

见少商还是不肯，霍不疑又言：“你若是不尝尝，我就不答应你说的事了。”

又僵了一会儿，程少商叹了一口气“那你坐远些。”摘下了面巾，浅尝了一下。“咦，是甜味。”神情就像是小孩子吃到了一口糖。

霍不疑不解“我没放糖”又想了想“梨本身就有甜味。”

“也许是喝药喝得太久了，阿母也想不起来给我些糖吃。”说时不由有些埋怨意味，“但这个季节怎么会有梨呢？”

“文帝赏的，本想交于你阿父，没想到你直接来了。”

程少商默默的喝完了羹汤，又是良久二人都没有说话。

“三日后卯时子晟你来府中接我，跟我去个地方，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