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

因着刚才那一吓唬，青理一路上都没敢再说话，脸色十分难看。

几个小奴婢跟在后面瑟瑟发抖。她们明白，等自家姑娘回房之后，这方水榭亭台会变成修罗场。

外面把青理传成天仙下凡似的妙人儿，温柔可人，贤良淑德。靖都的大户人家都想娶她做媳妇。

可是只有青理身边人才知道，她究竟是天仙，还是恶魔。

千越山果真不愧是出游设宴的胜地。

曲觞流水，楼阁错落。

木质地板一踩上去，发出闷闷的声响。

这山中院落看起来不大，但是内部道路弯弯绕绕迷宫似的。

最后踏过一座小桥，见到一间门口种着几株葡萄的屋前。

青理说：“到了。”

山中宁静，此处更是静得可怕，连鸟鸣声也寻不见。

屋前规规矩矩跪着几个灰衣的奴仆。

见到青理几人只是恭敬地行礼，并没有出声。

哑奴。

妩商从前在人间溜达，偶然间知道权贵之家会培养哑奴，等他们长成，会交予一些十分重要的任务。

她那时觉得人性可怖。因为哑奴并非天生不能言语，是培养之人将她们毒哑刺聋，以求秘密没法暴露。

更有甚者会给这些哑奴灌下毒药，每月发作一次，若不按时服下解药便是死路一条。

他们想要绝对的忠诚，可这世上哪有绝对的东西。

妩商觉得自己终究还是没有一些“人”凶狠。

所谓物极必反，久而久之，权贵们期盼的万古长青只会变成黄粱一梦。

进了屋内妩商嫌弃地皱了皱眉。宽疾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到处都贴着黄色的符咒，铜钱红线，纸钱香烛。

乌烟瘴气。

这四个字在妩商脑海中闪现。

原本雅致的屋子搞成现在这模样，这些权贵还是有几分让人不理解的能力。

卧榻之处，帐纱轻慢，那之后应该就是萤殊要找去的人了。

妩商朝那边走去。

青理拦住她，“你不是捉妖吗？朝那边去干嘛！”

“我总要看看那妖是不是真的缠上二皇子。这千越山妖气弥漫，它转过身来缠上你也未可知。”妩商淡淡开口。

她这样一说，青理瞬间寒毛倒立。

黍容哥哥被妖物缠上，短短数日便已经骨瘦如柴，变化之快旁人不知，她却是清楚。

还有每每发病，目露红光之态。若是让她那般丑，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青理退了两步，不再阻拦。

她抬头看看梁上，暗卫自会保证黍容的安全。就让这女人自己上前，便是有异心她也生不出什么事来。

宽疾的金色眸子斜乜青理。心下嗤笑，这女人真是又笨又胆小。她身上的讨厌气息还混杂着脂粉气，恶心得宽疾想吐。

妩商拂开纱帐，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子手脚被捆着躺在榻上。

双目禁闭，眉心发黑。

身上一股亡魂气息。

“我想找的，不是他。”萤殊的声音传来。

妩商挑挑眉，那这个人就不关自己什么事了。刚放下纱帐准备离开，原本禁闭双目的男子却忽然睁开眼来。

眼中一片清明。

他盯着妩商发间的银簪子，声音沙哑。

“萤殊，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