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雷电将军

穷人的乐趣，应该就是省吃俭用，省下一笔钱，然后欢欢喜喜干想干的事。杨靖武陵人的属性决定他不过度追求，但一定要舒服。

比如稻妻的服装他是穿不习惯的，无论精神上还是身体上。基本的保暖或是散热具备过后，他有点想念那套初来乍到的衣服了。

穿几天总得洗的，那不如再去做两套。

小仓零的老板是位年轻的女子，窗外花苞初放，正值阳春三月，弯弯的眼睛仿佛头顶的月牙。杨靖递上图纸，从未见过的服饰和图案让这位热衷设计服装的女子眼睛发亮。交易达成，只待取货，扣除届时应交的定金，不多不少，够买一只烧鸡。

杨靖心里美滋滋，路过的盗宝鼬也美滋滋，抢了直接拔腿跑。杨靖大怒，随手捡起一块砖头就追上去了。进城的农民工辛辛苦苦干了一年，满头大汗坐着数钱时，一个人过来一把薅起就跑，那会咋样？他怕不会追你到天涯海角。杨靖虽不是农民工，但到底是省吃俭用一个月省出来的，你说抢就抢？

夜幕下没人看见那只盗宝鼬，只当是癖好，特殊的人在晚上跑步。

一路穷追不舍，月黑风高，光线昏暗，盗宝鼬撒丫子狂奔，根本没注意，已经跑到神像下，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一头撞晕过去。

杨靖喜出望外，两步上去，几个雕像般的武士立刻上前一步。“禁止靠近！”

盔甲，长刀，令牌，尽管服装不认得，但杨静心中以猜测，大抵是军方的人。“兵哥哥，我……”

“谁是你兵哥哥？”魁梧的武士眉头一皱，不怒自威，“再说一遍，禁止靠近！”气场铸成一堵墙，把杨静拦在五步之外，他不敢轻易靠近，因为他知道，这些人肯定敢杀人。

但钱都付了，那袋钱要放弃是不可能的……

杨静突然看见什么似身板挺直，恭敬而洪亮地喊：“将军大人好！”几个人高马大的武士一愣，赶紧以立正姿势面向神像。

结果只有一只昏迷的盗宝鼬。

好机会！杨靖一个饿虎扑食，紧接着睡熊打滚，转瞬间就已经到了神像下，一把捡起钱袋，然而还没来得及逃走，几个武士已经反应过来被骗，把他围得水泄不通。

“你这家伙……”一人脸黑如炭，杀气腾腾。

“大哥……有话好说啊……”杨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知何时自己比他们矮了一头，他慢慢后退，神像无情地拦住了他的退路。

然后……来了个活人消失术。

“人呢？”两个武士面面相觑，“遭了！他不会进去了吧！”一个武士脸色大变，“那将军大人她……”

那瞬间杨靖感觉像是踩出了悬崖，忽然下坠。还未等他惊呼出声，便已重重摔在地上。

灰蒙蒙的空间里，扎着麻花辫的紫发女人背对他，对方转身，眼中流动的紫华寒冷淡漠，那寒气让杨靖通体冰凉。

杨靖如遭雷劈，他不可能不认识雷电将军。

“擅闯禁地，当诛！”雷电将军声音威严而冷漠，宣判他的僭越。

方寸世界中，有雷鸣炸响，那仿佛一把悬挂的伯里克利斯之剑，落下之时便会身首异处。

“完了，追个钱袋把命追上了。”杨靖心生绝望，以前总有意无意你故作老气，说自己一天不如一天，这下好了，以后谁提到读书，这么年轻就死了。

雷电的轰鸣已经震耳欲聋，她忽然杀气一滞，即将爆发的雷鸣又忽然消退。雷电将军依旧淡漠却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暗红的领域扩展将两人包裹，杨靖刚转身，唯一的光华，已消失在身后。

无穷无尽的幽暗中，冰冷巨大的石盘上，三三两两的残垣断壁东倒西歪，孤高残阳注视这片空旷天地，女人悬浮起来盘着半条腿，成为这片黑暗中仅剩的生灵。

她缓缓睁眼，面庞苍白而精美，杨靖胸膛打鼓，心想杀之前还要拖到个别的地方？

对这片未知的世界，他想了几百种自己的下场，出乎他意料的是对方并未恼怒，反而是轻轻皱眉疑惑地问：“你是如何进来的？”

啊？

杨靖一愣，体内凝聚的力量有轰然消融，极度的一松一弛，让他全身发麻。

“我就摸了一下神像……”杨靖弱弱的回答，“不对，这方空间应该只有我能进来。”雷电影自言自语，低头沉思，“除非……”

马上她神色冷冽，厉声质问：“奥诘众难道会告诉你不得靠近千手百眼神像？”

“说了……”

“既然已告知，为何明知故犯？”

“我……”杨靖语塞，他觉得自己处境并非违抗禁令的理由。“现在给你两个选择。”雷电影转动手腕握住刀柄，暗淡却澄澈的眸子注视他，“我可以把这当成你向我发起御前决斗，或者我会亲自送你离开。”

“我能先把遗书写好吗？”杨靖哭丧着脸，雷电将军举起刀，答案已不言而喻。

“无念！断绝！”

总有地上的生灵，敢于直面雷霆的威光，尽管杨靖并不想。他明白在游戏里，能打败雷电影的，恐怕只有雷电将军。

但就算死也不想那么窝囊。

雷电影先发制人，眼中的光如刀锋般冷淡，杨靖甚至没看清雷光闪烁，他不敢硬扛，就地打滚狼狈地躲过，雷光依旧撕裂他的衣袖，裸露的皮肤微微焦黑刺痛。

好强！杨靖神色凝重，雷电影再度补上一击，却一刀刺空，杨靖抓住机会大力砍下，雷电影却没有丝毫慌张，举刀挡住，弹开，刀刃内收。

完了！杨靖内心绝望，原来那一下是故意露的破绽，她完全可以在自己收刀抵挡之前再次一刀。

必死之局！

雷电影转动刀锋，果然准备再补一刀，她苍白的脸忽然一变，眉心跳动了一下，但立刻恢复严肃。

这一愣神，杨靖早已向后躲开，雷电影这次真的是一刀刺空。

“竟然在这种时候……”雷电影喃喃自语，睫毛颤动，像是在忍受什么。新一轮的进攻却马上到来，她爆发最快的速度，一刀斩下。杨靖无法躲闪，只能硬着头皮抵挡。

“叮！”

响声清脆，雷光四散，雷霆缠绕的梦想一心已经撞上冥鞘，杨靖双臂猛然一沉，以仰卧起坐的姿势，剧烈颤抖的双臂抵住冥鞘。

电光萦绕的刀尖，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