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僵持的众人,正想把在浴室里躲着的金宇生拽出来,却还没得来得及动手,金宇生已经自动走出了浴室。
众人看他身材瘦小,又是一脸女相,也只是裹着条浴巾就出来,下意识的避开了视线。
可怎么也找不到原来那个小家伙的司泽,见状惊诧地看着面前不认识的人,他有些恍惚。
可没一会儿,他冷静下来。
中午带这人回来的时候,他确实……换过脸……
这个人……到底是谁?!
姗姗来迟的老爷子看着面前似男非女的少年,跺着拐杖高声呵斥。
“司泽?!你还不解释解释?!”
呵斥完,又咳嗽起来。身旁的随从见状轻轻拍打着老人家的后背。
自己的孙子还没回答,面前的少年却风轻云淡道:“你们在干什么?我可以回家了吗……那个哥哥误以为我是范梓琼,把我带回来了。”
众人闻言:……我去?!男的?!
听到这话的尹谦歌心中冷笑:果然还真是冒牌货。
可刚才他在房间里改变了样貌,就与范梓琼别无二样……
这小孩儿竟然会变戏法?
司泽挣脱开警卫的手,推开众人,跑到金宇生面前,不可置信地抱着他的肩膀哭喊:“怎么可能?!”
杜队长扭头瞥了眼里面除了浴室里该有的东西,没有任何人,冷眼看向沮丧的司泽,便带着警队离开了这个房间。
一群人稀稀拉拉地出了门,感到一无所获的失落。
一同跟着警队离开的老爷子,也冷哼一声,带着失望而归。
自己的孙子变成如今这样,还真是多亏了那个死了的小兔崽子。
如果范梓琼不死,他肯定还会堕落下去!哼!真是丢尽了司家的颜面!
。。
金宇生等人都走了,回浴室穿好了衣服,悠然自得地等着被人狼狈地赶出去。
还没等到人回来,肚子却疼得让他连滚带爬。
肚子里的肠子就好像正在被人撕裂,一阵一阵的刺痛,疼得金宇生全身发冷汗。
“麻的……下泻药了?”
金宇生还在想是谁暗算了他,系统就飘过来给了他另一个震惊的消息。
系统任务:留在司泽家。
“……我去,你大爷的……”金宇生趴在地上,捂着生疼的肚子咒骂。
“系统,救命……”
系统:啊?你说什么?
金宇生:救命啊……
系统却毫不在意地解释:因为本身就是尸体,恢复比较慢,只是暂时恢复了身体的外表,体内腐烂的内脏还没修复好,你就执着要吃东西,才会发生这种事。活该。
闻言吃瘪的金宇生咬牙切齿:……你怎么不早说?!
金宇生疼得整个人晕头转向,最终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昏睡过去。
司泽准备好的说辞却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远远看到晕倒在地上的少年。
跑到他身旁,晃了晃他的肩膀,却见他紧皱眉头没有回应,费力地抱着他放上床,少年的脸又在一瞬间变回了熟悉的模样。
他坐在床沿,静静地低头看着他瘦弱的身形,那张白皙干净的脸上,有些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
金宇生眼角的泪光,让他心中一颤。
这个小孩子……到底是谁。
他的脸竟然能如此变换。
这太诡异了。
司泽缓缓俯身,轻轻地抚摸了他的额头,又揉搓了下脸颊,并没有发现有化妆的痕迹,握着他纤瘦的手,愁眉苦脸。
这一坐,就是半个小时。
他想到刚才他的话,无法平息心中的怒火,愤然起身,踏出房门后,却轻轻地关了门。
司泽默然下楼。
楼下的尹谦歌,看着老板并没有打算追赶少年的意思,声音拔高了些:“你还留着他做什么?!范梓琼的尸体现在下落不明,公司里的事还要等你处理,他一个冒牌货自己都承认了,你还想留着他?!”
“与他无关。是我把他带回来的,等他醒了再送走吧。”司泽坐在沙发上捂着额头答非所问。
他开始有些糊涂。
垂首坐在沙发上,想保持一下清醒,用满是茧子的双手搓了搓脸。
等司泽走了,迷迷糊糊的金宇生才睁开眼睛。
他幽幽地坐直身子,目光呆滞。
扭头看去,床边的柜子上放着一碗还没冷却的热汤。
缓缓端起,仰头闷声往嘴里灌。
尝着嘴里酸酸甜甜的热汤,心里却莫名苦涩。
金宇生甩了甩头,脑子清醒了不少,但是一想到自己还要想方设法呆在这里,就觉得有些头疼。
虽然很憧憬当年自己高中时代,但面对范梓琼这种“特别”的私立学校,以及他现在“特别”的身份,一想就头疼的不行。
把碗放下后,“噗通”一声,困倦地倒回了硕大的软噗噗的床,来回翻滚一圈。
金宇生想起了什么,小声呢囔:“聚集了一帮危险分子之地啊……”
他又坐起来,看了看四周,除了床、沙发、衣柜、书桌,和一架崭新的钢琴,这里空荡荡的,并不像是经常住人的样子。
还没坐等一会儿,司泽就推开了房门进来。
“你醒了,我送你回去吧。”逐客令已下达,司泽并不想久留这个素不相识的少年。
刚才在楼下抱头沉思的司泽回想着少年一系列的反应,他清楚的知道,这人来历不简单。
但是怎么也查不到这人任何讯息。
在最开始的交谈中,他曾说过自己叫什么金宇生……所有的字词排列查询,都没能查到金宇生的基础资料。
他想当面问清楚,可刚才警察们过来后他所说的任何一句话,他都无法相信面前这人只有十五六岁。
面对那么多的警察,他表现的太冷静了。
装模作样害怕的样子,即便普通人无法一眼戳穿,可作为警察侄子的司泽,他即使不能随便下定论,可那孩子的行为……
来自系统的警告:请你记住,现在的你可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儿,不是什么卧底,别自作多情地给范梓琼添麻烦。
金宇生满不在乎:知道了知道了。
被敷衍的系统:……
金宇生麻利地从床上下来,冲着他笑道:“谢谢阿泽。”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司泽看着矮自己一个头的少年,神情自若地站在自己面前。
“因为我说过,我就是范梓琼。”金宇生微微一笑,插着裤兜歪头道。
看着面前与范梓琼一样容貌和声线的少年,可他却吊儿郎当地站在自己面前,令人贻笑大方。
“别演戏了。可以随便变脸的家伙可没有信任值。”
司泽说完,正想拉着少年纤瘦的手腕离开,却被他大力地挣脱开。
“我已经无处可去了。一旦出去,就会被人包围。目前只有你家最安全。”金宇生厚皮赖脸地想要留下。
“那我买机票护送你去其他省。”
司泽不明所以地看着对自己依依不舍的少年。
“……你那么执着要丢弃我?”金宇生思考片刻,说出了这句话。
他打算打个赌。如果这家伙真的在意范梓琼,那么就会利用自己去寻找他的尸体,或者为他所用。
否则,自己可能就会被他们……
金宇生不敢多想,一旦发觉他的秘密,那他们只能在手术台上见。
“什么意思?是想赖着我不走了?”司泽好气地笑道。
“你难道一直都在利用范……我吗?”金宇生迅速改口,“我还以为这几个月的交情,至少能结交个像样的朋友。我不用你送我出省,我的身份证已经报废不能再用,我自己会找个地方自己住。
也会自己想办法报仇。既然我对你没有利用价值了,也不需要留下了。就像当初那样。”
司泽被这一段话听得发愣。
在自己印象中,范梓琼从没跟自己说过在学校里有相好的朋友,虽然自作坚强说自己能好好待在学校上学,可安排了在学校监察的人却说,他在学校并不好受。
各种谣言和欺/凌全都像一把随时都能划开他脖颈的尖刀,一次又一次地折磨着他。
他身上的伤痕越多,他越想利用特权帮助他,可他都拒绝了。
他曾说过并不想在学校惹事生非。
即便有一双坚韧的手向他伸出,他还是回绝了。
可能被欺负惯了,害怕得到帮助后,被欺负得更惨。
范梓琼不说,司泽也不会多问。
每天却反倒都会像模像样地变着法子安慰身为成年人的自己。
眼前的人身份不明,名字不明,年龄不明,他就像个潘多拉魔盒,吸引着他想要去打开他的秘密。
司泽继续追问:“你是……范梓琼的亲人吗?他的尸体你应该知道藏哪吧?我想见见他。”
被问东问西的金宇生多少有点不耐烦:“你是有钱人吧,应该也有自己的私人医生吧?只要你愿意帮我办身份证,我愿意跟着你去做检查,跟范梓琼核对DNA,顺便告诉你尸体的所在地。
同时,我们的事,必须保密。包括你的随从也不能透露。”
司泽看着一脸无奈的少年伸出手一副“必须现在给我身份证”的模样,嘴角微微一扯。
“要办身份证做什么?”
“你想让我当黑户?”金宇生冷嘲热讽。
“……如果你跑路了,我随时都能把你抓回来折磨一番。”
“随便你,你不想知道尸体在哪也都行。能办得到再说。”
二人达成共识。
一直默默无闻的系统也帮忙开启了结界暂时屏蔽了他们的对话。
蹲在门口偷听的尹谦歌:……干嘛偏偏挑这个房间,啥也听不清啊。
。。
出门的司泽,看着门外半蹲的秘书兼司机,正趴在门边偷听,他眼神冷冽。
“老板……”尹谦歌尴尬地站直身子,缩了缩头平视着自己的老板。
“你在家好好看着他,别让他跑了,我出去一趟。”
“啊?你不放他走吗?”尹谦歌疑惑道。
看向司泽身后朝自己招手的少年,他的心中有些鄙夷。
“帮警方破案,需要他的帮助。”
司泽随便丢下一句话,便独自离开。
楼下的黑衣人们本来打算安排一个人开车,却全都被司泽回绝。
他要自己一个人出去。
手里攥着刚才找了个地方给少年拍了照片的手机,坐在豪车里的司泽陷入了沉思。
徐徐清风,也不能吹散他的疑虑。
扭动档位,将车子一点一点倒出,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火速赶往别墅区外的大马路。
被迫留在司泽家的尹谦歌,翘着二郎腿坐在少年身旁,抖着脚发呆。
“小孩儿,怎么称呼?”
扭头看向同样发呆却盘着腿坐的少年。
“范梓晴。”
丝毫不犹豫的回答让身旁的人一愣。
“你刚才不是还说自己叫金宇生么?”
尹谦歌狐疑地看向他。
“现场瞎编的。”
“……”尹谦歌无语凝噎。
发呆的金宇生回想刚才与司泽的商量:
“去帮你办证,大概这几天就能弄到手。你要用什么名字?”
金宇生:好家伙,问问题直截了当。
金宇生其实想要用他自己的名字,但是因为系统多次警告,以及现在的状况本就对他不易,他只能现编。
“范梓晴。晴天的晴。”他顿了顿,又说,“就装是他的双胞胎哥哥。你应该知道他的生日吧?”
毕竟家大业大,想查一个去世的人轻而易举,更何况新闻还报道了他的死讯……
“……好。等我回来再说具体情况。你的照片我已经有了。就不用麻烦跟我过来。
还有,想吃什么,找尹谦歌。今天晚餐之前我会回来。”
从系统那获得了范梓琼的基础资料,金宇生却看着他的出生日期犯愁。
金宇生:99年啊,我那时候还活着……这小孩儿是被抛弃了吧,丢给老人照顾……
。。
另一边的司泽,已经到了电话中那人的地址。
小小的甜品店,里面的装饰却十分的豪华复古。
但内置大多却是灰色调,每个客桌上方还有很多款式大致相同的水晶吊坠灯。
柜台前,有个穿着围裙的男人,正低头专心致志地调制饮料。
“轩辕……”司泽第一次在这种大多数女孩儿才会来消费的地方,找到他要找的人。
“哟?这不是司泽嘛?怎么了?竟然有空大驾光临?西北风都没你来的早!说说,找我做什么?”轩辕绝歌放下手里的容器,抬头看着这个冷俊的男人,轻佻道。
“我来找你办证。”
“啊?办证?什么证?离婚证还是结婚证?不会又……”
“照做就是,费什么口舌!”司泽不耐烦道。
司泽拿出一张黑色信用卡,和一张范梓琼的照片。
轩辕绝歌见状立马不表决了。
“我去!两年前你找我办假证了二十多次!去年你也找我办假证了十多次!你要是真吃饱了撑着没事干,那就去度假呀!
你公司里的事不够你折腾了?
还来?!急着投胎啊你?!”
轩辕绝歌万分不乐意地咋舌。
司泽只是给了一个狠戾的眼色。
锋芒毕露,威慑惊悚。
轩辕绝歌愣是被这么正经的司泽吓一哆嗦。
“去去去!你别跟我说是要办身份证,还是要三天后拿的!你要是再做什么不好的勾当,我可不帮你!”轩辕绝歌想要赶人。
这个男人留着一点一字胡,挽着长发,看皮肤的状态应该二十几岁。
但这一撮胡子,倒像是贴上去的假胡子。
哪怕留着胡子的他,也看不出半点老成持重的样子。
自恋的轩辕绝歌对于自己的形容,那叫一个风华正茂,俊美无涛。
秋天了,甜品店却没多少客人。
轩辕绝歌越过司泽,关好门窗,打开闪烁的彩色灯球,昏暗的甜品店立马变得像是深夜中的夜店。
“就是你想的那样。拜托了。”他推了推两张卡片,语气冷淡。
轩辕绝歌再一次撇了一眼照片上的人,看清模样,立马正经起来。
“……这不是昨天新闻里的那个人嘛?给谁办假证?”轩辕绝歌没有收下信用卡,将它推了回去。
“钱,我不要。我可是轩辕家的二少爷,缺的是钱吗?只要不是做什么不正经的勾当,不然我可不会帮。”
司泽并没有告诉他真相。
“这个是他双胞胎哥哥,前些天听到新闻从农村出来的,到我这儿的时候身份证丢了。我来帮他做个。要是不说是办正经的身份证,你估计不会帮忙。”
“……你把我当傻子嘛?我瞎呢?我可是记得,那个小屁孩是你的……咳~”正想说出那个词语,就被司泽一拳重重打在胸口上。
“我只认识他五个多月,他还是小孩子,只把他当我的知心朋友,别乱说。”司泽冷眼道。
听闻此话的轩辕绝歌只能吃痛地捂着胸口,吃瘪问道:“……说吧!到底怎么了?这人到底是谁?别以为我没查他的底细,他怎么可能有双胞胎兄弟。可别忽悠我!不然免谈!”轩辕绝歌把热水放在他面前。
“……与你无关。他叫范梓晴,晴天的晴。快做。他过些天要代替他弟弟上学。”
司泽有些不耐烦了。
见人就要再来一拳,轩辕绝歌摆了摆手:
“好好好~拿来吧。我现在就帮你做!只要你不是去做不正经的勾当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