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尔晴离宫了,但宫里的人脉并不会因此消失。再者,还有从内务府起家的喜塔腊氏,尔晴想知道宫里的消息还是有路子的。
裕太妃死了,大家都说裕太妃害死璎宁才遭了天谴。
尔晴收到消息不禁轻笑,遭天谴?要是真有天谴,这皇宫里有几人能避过?璎宁,璎珞?
尔晴嘴角勾起的弧度不自觉加深,之前倒是没想到她们之间的联系呢。
尔晴将信的一角引烛台火苗上,火舌迅速吞噬信纸,将信纸丢到小火盆里,片刻,信纸化作灰烬。
“夫人,夜已深,您也早些歇息吧。”杜鹃吹灭最外面的蜡烛,柔声说道。
“好好好,我的小管家婆,你把这些琐事交给哪些小丫头不就好了。”
“她们啊,一个个毛手毛脚的,事关夫人,合该奴才亲自来才是。”边说着,杜鹃已经走到书桌前,将熄灭的小火盆端起,“夫人,跟您说了很多遍了,您写的哪些字不要在屋里直接烧掉,会有烟的,您现在是双身子,那样对小少爷不好!”
话说完,人已经到了院子,拿了水倒在小火盆里,片刻,将小火盆里的灰烬倒在一个土坑里。
尔晴见人回来,调笑着,“一转眼,我们杜鹃都二十又二啦,额娘也是,竟然都没有给我们杜鹃好好相一相。”
“小姐!”杜鹃跺跺脚,脸上升起一抹可疑的红晕,就算是二十二的姑娘,虽然平时对那些小丫鬟能面不改色的调教,但说起嫁人的事还是会羞脸。
“杜鹃啊,我五岁时你便来伺候我了,十九岁嫁人,你又跟着我,除去我入宫的六年,我们也有九年了。”
杜鹃替尔晴脱着衣衫,尔晴自顾自说着。
“杜鹃,你不是我喜塔腊的家生子,你的卖身契,成亲前夕额娘也给我了……”
“小姐!”
身后传来急切的声响,尔晴这才转身看向杜鹃。
“杜鹃,你这是做什么!”
尔晴弯腰想扶杜鹃起来,可看到杜鹃含泪的双眸和直摇的头,轻叹一口气,坐在身后的床榻上,声音颇为无奈,“你这又是闹哪一出啊?”
“小姐,您是不要杜鹃了吗?”
杜鹃咬着唇肉,眼角泛着红,声音哽咽。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就这么想伺候人?”
“小姐,杜鹃愿意伺候您一辈子!”
“杜鹃啊……”
“小姐,当年要不是您求夫人收留奴才,奴才怕是早就死了,小姐待奴才的好,奴才一直铭记于心。奴才只想跟在小姐身边,伺候小姐,伺候小少爷,伺候小小姐。如果,如果有机会,奴才还想伺候小姐的孙子孙女。奴才想看着小姐余生幸福安乐,子孙满堂。”
尔晴看着杜鹃眼神中的坚定,轻轻叹气,多好的祝愿啊,可惜了,她这辈子算是不可能了。但,这些话她又怎么会同杜鹃讲呢!
“起来。”
杜鹃听得出尔晴语气中的犹豫,笑呵呵的起身伺候尔晴躺下。
屋里只留下两盏烛光,暗淡的光芒荡漾着,尔晴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开口问道:“杜鹃,你可会怪我?”
尔晴平躺着,看着头顶淡黄色的幔帐。屋内极静,脚步声停下。
“不会!杜鹃永远都相信小姐!”
尔晴久久不能言,直到那人退出内室,尔晴才缓缓开口,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说了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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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那件事才有了结果。
表面上是皇后念裕太妃吃斋念佛多年,不忍事后在造杀孽,故而派魏璎珞去守皇陵。
同月,前方战事吃紧,傅恒请缨出战。
这里面有没有傅恒的求情尔晴不知道,也不关心。只是面上安慰着老夫人,傅恒志在镇守四方,建功立业,万不可让其分心牵挂担忧我们。
傅恒原本还头疼圣旨下来他该如何应对家里的两个女人,可……谁能告诉他,这个一边鼓励他激励他不要放弃志向理念一边安慰他额娘的女人真的是喜塔腊尔晴?
傅恒看着尔晴眼底的希翼,哦,倒是自己忘了,她还想着让自己给她挣一品诰命夫人的头衔呢,怪不得,她又怎么会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呢?想通这些,看着面前婆媳和谐的一幕都觉得顺眼多了。头一次觉得尔晴那爱慕虚荣、趋炎附势的性子也不是那么令人厌烦。
对于傅恒这九曲十八弯的心思,尔晴是不知道的。她只知道,额娘的生辰的快到了,那时候傅恒正好在外出征,她也不用舔着脸求他去给自己做面了。一想到不用给额娘做戏,尔晴只觉得心情大好,就连傅恒看自己那奇怪的眼神都可以不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