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徵冷冷看着面前这无意义的质问,打断道。
程少徵你们叔侄二人,一个算计,一个不甘,所以屠戮了颜忠满门,想要以此晋升仕途的踏脚砖,还杀了马荣、李逢。
程少徵楼太傅虽然阻断了你的仕途,他纵然可恶至极,可你也不遑多让,德不配位,幸好当初你并未被举荐入朝,将来若是又再有个仕途不顺,又不知道谁要倒霉了。
程少徵你做下此事可曾想过你的阿母和幼弟,他们眼中一直骄傲无比儿子兄长,他们的信仰作下了如此禽兽不如下作之事。
程少徽你可曾想过延姬阿姊,她与你成婚数载,可团圆不过才数月。你美其名曰要游历山河增长见识,留她一人独守在家照顾老母幼弟,替你打点周旋,你作下此事,可有给对得起她们?
程少徵说到底,都是你心比天高,想要一步登天,你口口深深说着为他们着想,可说到底是你不过是看重权势可以牺牲任何人,包括他们,也包括你——
楼犇够了!你又怎知,这雄鹰不能在矮檐下飞行,鲲鹏也不能在浅池中凫水,我自少年起一心入主中枢,却不想落到这个地步。唉…时也命也…
最后楼犇转身对王延姬笑道。
楼犇阿延,看来我不能陪你去东海寻访蓬莱仙境了……
凌不疑心头一震,厉声呵道。
凌不疑且住!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剑光一闪,楼犇已拔出墙上长剑,横剑抹颈。
楼家众人惊叫,王延姬疯了似的扑上去,却见丈夫的喉间已汩汩流血,人也气绝身亡了。
少徵低下头,这楼犇怕是早就知道了——
……
楼犇自刎那天刚好是崔侯领大军回城当天。
皇帝先讲彭坤以及其一众党羽收监,等候发落。
三日后,皇帝对大军进行论功行赏,各家勋贵子弟基本都是‘按伤势轻重分配功劳’,差不多人人满意,连只做了文书工作的班小侯也得了赏赐与官秩。
只楼家例外。
在这场大战中立下最大功劳的楼子唯忽然自戕而亡,与此同时,皇帝将楼郡丞及膝下数子流放千里,并罢免了楼氏阖族的所有官职,勒令楼大伯立刻携全家回原籍,闭门思过。
——虽未点明罪行,但朝堂上的众人都心中有数。
唯一例外的就是楼垚。
就在皇帝要给楼家定罪的前一日,何将军的几位昔年战友忽求见皇帝,声泪俱下的恳求皇帝看在何氏满门孤寡的份上,好歹网开一面。
咬牙切齿的纠结了半天,皇帝终于对楼垚抬了抬指头,不但没让他流放,还找了个小地方让他做县令去了,何氏余部可以随行。
楼犇是罪人他们不能为他办丧事也不能守宁,还不能入其族坟,只能草草给他埋葬。而就在楼犇埋葬的当天夜里,即便少徵多番提醒提醒过楼家人要注意王延姬的情绪,她身旁万万不能离人,可最终还是悲剧发生。王延姬她最终选择投河殉情,携腹中子追随其夫君而死,白天楼家众人得知其消息,护卫尽出寻找,在附近的河流中发现她的踪迹,可水流湍急,最后尸骨都找不回。
有人情深不负,也有人大难临头各自飞的。
事发后楼家众多族人对楼太傅发难,可楼太傅把所有罪名尽数推给了楼大夫人,并与楼大夫人绝婚将其送回娘家。而他虽然返回原籍闭门思过,可说到底陛下念其与太子的多年情分,并未真正发难于他,回归乡野后也是当地的一富贵翁,可以安享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