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迎接众人的是一位姓尹的县丞,是铜牛县本地人。
与万松柏提拔的尹郡丞属于同族不同支,他现在已是铜牛县唯一剩下的上官了。
尹县丞似是很受了一番罪,形容憔悴,语气晦涩,对他们一行人十分恭敬,几乎有问必答。
铜牛县算是幸运的,与少徵之前遇到的骅县那样兵败城破的景象不一样。
因铜牛县的城池高大,叛军一直都没被攻破,后来也是靠着颜县令叛逃,把手中的令符印信送给了彭逆阵营中的一员马荣将领,骗开了县城大门才得以沦陷。
而这马荣或许有点人性,他进入铜牛县后也没有当初骅县那般烧杀抢掠那样,只是对城中官兵关一批,招抚一批。
剩下大半既不愿死扛也不愿投降的,一看县令不见了敌军进城了,都连夜逃去了庆阳郡。
所以城中百姓没受什么祸害,也只是被吃了几顿霸王餐,抢了几家大户的财帛,人命妇女俱得保全。
尹县丞胆子虽小,还是强撑着没降,于是一直被关在狱中,直到守成将领被楼犇说服投诚。
龙套尹县丞:其实颜县令为人不坏,虽说他性情狷介孤高了些,私底下不爱与我等多说什么,但他在任的这些年着实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哪怕家中拮据了,也是自行筹措,没想竟会……
这倒是少徵一路上遇到第一个替颜忠说话的地方官员。
程少徵县丞大人可否说说颜县令叛逃之事始末。
尹县丞长叹一声,延请众人下马,到县衙后院坐下详谈。
龙套尹县丞:说起来就跟做梦似的,那日早上颜县令与往常并无不同,只是神色间有些惭愧,还问了我妻儿老小都安置在哪里,我说父母孩儿都送去乡野躲避了,只余老妻不肯离去。之后,我便如常查看城防,检点巡查守城兵卒,谁知等我在城头用过午饭回来,就听说县令携家眷与那两千斤精铜出城了,还说是去搬救兵的。
程少徵细细记录着事情的经过,听到这话语诧异地问道。
程少徵大人听谁说颜县令要去搬救兵的?
龙套尹县丞:左县丞李逢。县令大人先出的城,李逢随后跟上,是他留话给守门将卒的。
程少徵颜县令家中有几口人?
龙套尹县丞:一家六口。县令是个孝子,数年前特意将高堂接到身边孝敬,还有一对幼子与两房妻妾。
众人都觉得诧异这动静如此的大,为何众人都未有察觉,后来从尹县丞解释中才知道。
颜忠平日甚是严厉,为人不苟言笑,所以积威甚重,他们作为下属虽然知道奇怪但是也对此不敢多加盘问。
谁知就是这样的疏漏,却导致了后来颜忠顺利叛逃,他们也是等到了城门开了也才知道了情形不对,那时候才追悔莫及。
尹县丞低头长叹。
龙套尹县丞:之后我在狱中见到了李逢,他说县令大人扔下我们跑了,带走了精铜,还把铜牛县卖给了逆贼。
龙套尹县丞:他不愿跟随,就趁机逃了,谁知还是被捉住了。再后来,老妻与我送饭食时,告诉我外面都传遍了,说是颜县令投敌叛国,还带走了那两千斤精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