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一下课，曜就带着西施在学院里四处寻找澜。“澜，下节课你也来上课吧？来交点朋友！”澜一愣，朋友？他从来都没有。有朋友是什么感觉，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如果说每个人都有朋友，那他的朋友就是雨水和刀刃。澜谢绝了曜的邀请。真的不想要同伴吗？并不是。那要怎么和同伴相处？不会有人喜欢和冷若冰霜、沉默寡言的人相处吧。

“那……好吧，我先走了！”曜却一点也不为难，笑嘻嘻地走了。

澜站起身，打算去熟悉一下环境。走着，周围安静了下来。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美好的宁静——是西施。

“澜，可以帮忙找一下曜吗？上课以后我们都没看见他，拜托找找他在哪里。”澜回头，只看见西施恳切的目光，她颤动的发丝似乎都在传递着焦急和担忧。

“好，你先回去吧。”澜答应了她，看着她快步走回教室的背影，也开始加快脚步。曜，我似乎从来都没仔细看过他的容貌，对他的印象只是很热情，很开朗。

澜在偌大的校园里四处寻找，当他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时，他抬头才发现——好像不知道怎么走回去了。他目光一瞥，看见墙角边露出几缕黑色的头发，披风堆叠在地上。澜绕过圆柱，走了过去。

“你也配？你还想成为将军，你连队长都不配！”

“搞笑，该不会以为自己真的是星辰之子吧？”

没用？我是真的没用啊。什么星辰之子，什么星之队队长，什么天才少年……都是骗自己的吧。我根本就只是一个只会吹嘘的废物，对吧？他蹲在墙角，双手无力地搭在膝上，任凭泪滴从眼中流出，浸湿他的衣衫。夕阳在道路上洒下金光，而闪闪发光的少年却在这一刻，在光里黯淡了下来。

“曜？”

他抬起头，看见夕阳下有一个黑影。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身后的夕阳给他的身影轮廓镀上了一圈金边，不难辨认出，是澜。澜看到他额上的疤痕，轻轻蹲下来，坐在他旁边。曜有些惊慌失措，连忙用手抹着脸上的泪水。

他湿润的眼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怎么来了，是迷路了吗？”说完站起身，拍拍衣服假装没事地说要带澜回去。

澜没有站起来，只是靠着墙，静静地看着他。

“诶，不是吗？那你是怎么找到这的……来这里干嘛？”

“找你。”

曜一下子沉下脸来，重新坐回了刚刚的墙角。

“找我？”这个冷得像冰块一样的人，竟然会主动找我？

“西施说找不到你，叫我来帮忙找找。”澜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对一脸疑惑的曜解释道。空气凝结在澜的话语后，显得无比安静。几分钟后，曜开口了。

“澜，”他用双手把脸埋住，“我是不是很没用。”他的眼眶红了，不过没人看得到。

“不是。”澜看着这个与初见时判若两人的曜。

“怎么不是，我明明什么都不会。”

澜把头转过去，敛眼面对着已经落下一半的阳。

“你救了我。”他的声音还是一样冰冷，但说出的话语像一股暖流在曜的心里泛开。曜把手拿开，转头看着澜。

澜一回头，看到曜的眼里含着泪水，还在不停往下流，几根头发也粘在了湿润的脸颊上。

“你……”澜有些不知所措，想说的话堵到喉咙里，只说出一个字来。

“那个……澜，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曜用袖子擦干泪水，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天空，对澜说。

他们起身，往学院的方向走。

“澜，你能不能和我做朋友。”走到半路，曜突然停下来，看着澜。

朋友？我说过，我不需要朋友……但他可能是个例外。

“好。”

曜没想到澜竟然会答应他，于是兴奋却又难以置信地问：“真的？”

“真的。”澜笑着回答，不由把眼光挪向旁边。两位少年在洁白的月光下于竹林投下的影间穿梭着，晚风拂过他们的面颊，携带着他们的苦楚，去往未知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