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厮杀过后的猩红顺着沟壑流到河里，血色在清澈中绽开。孩童时清冷的雨巷，青石板上澄净的故乡，拾不起遗落在回忆里的霜。秋风萧瑟，断壁残凉，火热的心在无数次狂风暴雨中沉寂，只留他夕阳燃烧着的余烬下满目疮痍的身影，从此潜行黑暗，不再风光，手中沾满赤色的刀刃被仇恨浸满了锋芒。

“我叫澜，魏都刺客。”

“那是谁？他杀了那么多人吗……就他一个人？！好厉害！”

路过的少年惊讶地看着身边堆满了尸骨的澜，高声朝他的同伴们喊道。岸边的少年只是回头冷冷地看了一眼，便化身鲨鱼潜入河道远去。少年的同伴也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听着，本队长现在要带领你们去执行任务了，星之队——出发！”少年从腰间抽出剑，在空气中挥舞了几下。

“我是东方曜，要加入星之队吗？”

“孩子们，离那个人远点，否则你们会变得不幸。”

“快跑，那个怪物又来了。”

他就像是瘟神一般，无论大人还是小孩，看到他都避之不及。孩子们的欢笑声下，一旁的他总是紧握着眼泪。代号澜的少年，曾是被族人流放的“不祥之人”，也是曾被同伴孤立的“异类怪物”。这个在三分战场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孤儿，被曹操收养并训练成为顶尖杀手。

“欲上青山揽明月！”“不要再胡闹了，灰头土脸的像什么样子！”男孩高喊着口号，挥舞着树枝试图在地上划出剑阵的痕迹，可终究只能掀起一阵尘埃。身后传来姐姐的训斥声，男孩不甘心地反驳了几句，最终得到的只是姐姐冰冷的讥讽。曜是一个从小怀抱着英雄梦想的热血少年，与冷静强大的姐姐镜争夺着所有比赛的第一。尽管天性不同，但他们都到了稷下学院学习，渴望着在这座象征着王者大陆最高智慧的学府中获得成长。

在荒岛上舍身救了蔡文姬的澜，因重伤昏迷不醒。他们所在的一叶孤舟被孙策和大乔发现，并带回了江郡。澜昏迷期间，蔡文姬向大乔夫妇讲述了他们之间发生的故事。

“他好像从没得到过爱，哪怕就是一点点。”大乔听后，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澜醒来后，孙策收留了他们，过上了平静安稳的生活。他带着蔡文姬逛集市，去勾栏看戏，上庙会玩耍。这种轻松愉快的生活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那一天。

“孙策，我不想再挑起战争。”

“孟德，你想要什么？”

“我的人在你这，请你归还。”

“什么人？”

“那个叫澜的少年，和他一起的小孩蔡文姬。”

孙策心里明白，如果真的放他们回去，曹操指不定会对他们做什么。但如果不交出人，十几年前三分战争惨不忍睹的景象可能会再次出现，自己打下的江山也可能不保。思索一番后，他作出了回答：“好，三天后我会把他们带到城门口。”还在水上乘船赏月的澜和文姬不知道他们三天后再回望现在的生活，就像一场遥不可及的梦一样。死神一般的过去从这一刻开始就如同伸出的魔爪一点一点向他们靠近。

三天后。

铅灰色的厚重云朵压在城门口，雨滴渐渐密了，打湿了地上的黄土。三人的脚步踏过积起的水洼，在水洼前停了下来。肉嘟嘟的脚丫子和一旁深蓝色的皮靴跟随着对面厚重的铁靴走向了未知的远方。澜握着蔡文姬的手，视野中出现曹操的身影的那一瞬间，曾经以为早已经忘却的恐惧感和孤独感如同黑暗的潮水一般漫上心中的岸。他试图像平常那样走得平稳、随意，但却控制不住颤抖的双腿，只好慢下脚步，紧跟在曹操的背后。他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去回忆那些往事，但一幅幅画面不受控制地不断在脑海里循环播放着，曾经受过伤的腹部也在心理作用下开始隐隐作痛。曹操伟岸的背影开始变暗，在急剧缩小的瞳孔间发黑。他不得不停下脚步，身边还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的蔡文姬抬起头，用她灵动的大眼睛疑惑地看着面色苍白的澜。“澜。”曹操回过头，示意突然停下的澜。澜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加速的心跳继续往前走。

“喂喂喂！曜，怎么还不走？”西施走出学院门口，冲着还在里面磨蹭的曜喊道。“笨蛋，下雨了也不带伞，一会你淋湿了感冒怎么办？我在找伞呢！”“任务要来不及啦！”“来了来了！”曜急匆匆地抓着伞，顺着台阶跑了下来。“魏都……”西施认真地看着手中的卷轴，“好像还挺远的呢，在三分之地吧。”“先看看任务内容，解救叫澜的少年？”“救人……我们好像还真没有做过。毕竟是A级任务呢。”“那我们快走吧。”

到了曹操的营地门口，“不过我们好像还不知道那个叫澜的长什么样诶。”“先进去看看吧。”曜和西施一前一后越过门槛走了进去，只见几幢屋子中间有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地，荒地中间有一块石头，石头旁靠着一位披着围巾，浑身伤痕累累的少年。雨水不断冲刷着他的伤口，血迹也被洗去了大部分，他身边黄色的泥土地被染红了大片。

“他不是之前那个……”“对，我们好像见过他。”曜和西施俯身过去，少年捂着腹部流血的伤口，奄奄一息。他们小心翼翼扶起他，看了看四周，向门口走去。曜的余光瞥到从正后方屋子里有一个人走出来，一支朝着那少年的利箭从他手中被拉得很紧的弓上射出。曜冲到他身后，抽出剑想阻挡那支利箭，却不料那支利箭呼啸着从他的剑锋边飞过，径直射进了曜的肩膀。

那少年踉跄了一下，“曜……？”西施生气地回头想开口责骂，却看到他右肩上插着一支箭，紧紧按住的指缝间不断地渗出鲜红色的液体，赤红色也从中心不断向外蔓延到白色衣衫上。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流下来，滴到地上。西施牵引住房门口的曹操，与受伤的曜一同扶着那少年，转身离开了营地。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到了扁鹊的居所。扁鹊拿出绷带为曜的肩膀上药包扎，西施则在一旁担忧地看着。“诶，那个人呢？”曜突然回过神来，发现身边的少年没了踪影。他看向门外，他靠在树下，雨后的夕阳照在他满是伤痕的身体上。扁鹊和手下将那少年抬进屋里。“你们，认识他？”“不算认识。”“他叫澜，是曹操手下的刺客。”西施这时才想起来，他们是去做任务的。“那我们的任务完成了！”扁鹊看着因失血过多而昏迷的澜，“怎么伤得这么重，”扁鹊一脸无奈地说，“这两天你们先好好休息，等他醒来再决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