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海花

西藏墨脱的山上，有一种花，落于喜马拉雅的山际间，可入药，名曰：“藏海”。

张起灵不记得究竟是谁告诉他“白玛”这个词了，他也不觉得自己一定要想起来，但他记得当时的自己甚至都不知道“白玛”这是一个名字，对他有特殊意义的名字。

这次他又忘记了，所以自己走进这个房间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摇了摇头，眼前的头发愈发长的长些了，没有人帮他剪过，自己也懒得剪，他只知道自己要赶路，而且是很长很遥远的路。

房间里的灰尘味很重，显然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了，张起灵用手拍了拍床上的灰尘，慢慢地坐了上去，他不嫌脏，这个地方他总是觉得亲切。

“您还记得？”一位很年长的喇嘛站在了房间门口。

张起灵还是微微摇了头这个问题从他踏入这个喇嘛庙开始，就已经被问了很多遍了，这个老喇嘛总是希望自己能记起什么来，他自己也努力过，但是毫无作用。

老喇嘛叹着气走开了，这是他第几次叹气了？张起灵没有注意过，只知道每次问这个问题，他总会叹气。

“请再‘想’吧，远方的客人，我不是当初的那位师傅了，但我知道，只有你会‘想’，这一切也就有迹可循了。”老喇嘛停在了窗外，他的轮廓映在窗户上。

床上还有一套女人的衣服，叠的很整齐，就算时间让它被灰尘包裹，也依然挡不住那艳丽的颜色。

会“想”？哪一种才算会“想”？

张起灵摸了摸衣服，手上沾满了灰，突然心里出现了一个不属于他的声音：“看看吧。”于是他拿起了那套衣服，走了出去。

他想找庙里的人要一壶热水和一个盆，把这套衣服好好的洗一洗。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做，这是大脑深处给他的情感指令，张起灵坚信要永远相信自己的直觉。

鞋子踩在雪地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张起灵抱着那套衣服，往人多的地方走，可是路过一个地方，看见了一块雕像，停了下来。

他知道这是自己，这是什么时候的？是自己亲手刻出来的吗？那个时候自己会有难过的情绪让自己哭吗？为什么雕像的自己在流泪啊？

张起灵第一次想了这么多问题，第一次对一个事物充满了求知欲，他很急切的想要知道一切，所以他开始逼自己回忆。大脑的刺痛感不是第一次了，他曾经也想过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记起什么来，都没有成功，这次也一样。张起灵很痛苦，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受了，那是一种记忆深处给他的痛，自己好像和什么触手可及又好像比银河更遥远。

“白玛。”

唯一能记起的就是这个名字了。

毫无挣扎，这个强大的宛如神祇的男人，一下子跪在了雪里，头深深地低着，怀里的衣服，已经被圣洁的雪花洗涤。墨脱的雪永远是这样，热烈而又温情。

雪下大了。

大到足以让人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