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淼不让我请假。”白苒道。
“我带你出去。”原野说:“等我去拿衣服。”刚刚走得急,之前打篮球脱下的外套还放在球场附近。
白苒乖乖的等在一旁。
待原野拿回衣服,才带着白苒往校门口走去。
白苒跟着原野一路走到校门口,她看见原野走过去不知道和门卫说了什么,结果门卫还真的把大门给打开了。
出了校门,白苒问他:“你和门卫很熟?”
“一个亲戚。”原野顺口答到。
他看见白苒身上穿的单薄,于是问:“冷吗?”不等白苒回答,他就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拿给了白苒。
白苒手里拎着原野的衣服,有些别扭。
原野看出了她的犹豫,说:“你不穿就抱着吧,暖和些。”
白苒只好抱紧了怀里的外套。
白苒本来以为原野带她出来会去药店,没想到她直接被对方拉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原野问她:“带没带身份证?”
“带了。”
“给我。”原野说。
白苒很不情愿的把身份证拿出来,扔给他。
原野看着她那副不高兴的小表情,轻笑了下,把身份证拿到眼前看。
哟,才十六岁,十七岁都没有。
“想不到你还是个没成年的小孩儿啊?”原野故意笑话她。
被这句话激怒的白苒开口:“不许笑!”她停下来,一双好看的琥珀色眼睛狠狠的瞪着原野。
原野没有真的笑她,只是把身份证收了起来。然后对白苒说:“在这等我,我去给你挂号。”
白苒最讨厌别人说她是未成年了,于是现在根本不想搭理原野,只是闷闷的应了声。
两个人后来就没有说话了,一直到护士给白苒挂完水,原野才悠悠的开口:“护士说你低血糖,你没吃饭啊?”
说完觉得自己用词不够好,又换了个语气问:“你饿不饿?”
原野原本以为对方要么不会回答,要么会说不,结果谁知道对方很硬气的说了句:
“饿。”
白苒心想:我又不是铁做的,饭都没吃能不饿吗?
原野皱着眉问她:“你没吃早饭?”
白苒语塞,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对方都能看穿自己心里想什么!
她很不服气,态度强硬地说:“吃了。”
说完,肚子就提出了抗议,咕噜响了一声。
两人都互相看着对方。
白苒无所谓的开口:“吃了会饿不是很正常?”
原野被她气笑了,开口:“我去给你买吃的,你吃什么?”
这次换白苒不说话了。
原野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不挑食了。”他说完靠近白苒,顺手捏了下她的脸,“我走了?”
关键是占人便宜的原野还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白苒脸瞬间红了,好半晌才开口“嗯”了一声。
“嗯?”
“你不说谢谢?”
“为什么说谢谢?”
“因为我要给你带吃的,给你带。”原野特意强调了后面的三个字。
“哦。”白苒低着头看着地面:“那谢谢你。”她说完才抬起头:“行了吗?”
原野对上她的眼,笑着说:“真乖。”
————
原野回来的很快,买了一盒蒸饺和和一碗粥。
因为没有桌子,白苒手上扎着针头不能乱动,所以原野用手端着盒子,让白苒另一只手拿筷子,就这么吃。
“条件不好,委屈你了。”原野说。
白苒摇了摇头,没说话,低着头用筷子费力的夹着碗里的饺子。
“你是左撇子?”原野注意到她拿筷子的手是左手。
“不是。”白苒埋头戳饺子:“我左右手都可以用。”只是右手扎着针。
怕原野不信,她解释道:“以前小时候是左撇子,后来被我爸训了以后就改成右手了。不过左手用了这么多年用习惯了,改不过来。不过右手用着也挺顺手的,所以我现在左右手都能拿筷子。”
“哦这样啊。”原野从来没有听过白苒提起过她家人,于是有些好奇:“没怎么听你提过你家人。”
白苒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不过马上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夹饺子。
“我和他们不熟。”柏然嘴里含着饺子,闷闷地说:“我一个人生活很多年了,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离婚了,我爸常年不在家。”
“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经常吵架,我爸当着我的面打我妈,后来我妈就走了。我爸性格也变得比以前还要暴躁,后来就是好多年不回家,偶尔想起家里面还有个儿子,于是回来一趟或者打个电话。”
她说这话时风轻云淡,语气和我今天吃了什么饭一样平静。
所以她很小就学会了怎么照顾自己,很小就学会了怎么隐藏自己的情绪。
“我还有个妹妹,你知道的。”白苒又顺便提了一嘴:“不过白渔出生的时候,我爸妈已经离婚好几年了。”白苒说到这里才抬起头。
原野明白了她话里面的意思。
“不过我觉得没什么,我把她当亲人。”
原野安静的听着白苒说着,他以前都没有见过白苒能说这么多话。
他一直都以为是她不爱说话。
“和你说个好笑的,我小时候啊,一年级的时候吧,那个时候我妈还没走。”
原野听着白苒说:“有一天中午放学,我回家写完了作业,但是碰到几个不会的题,我就去问我妈。我妈教了我一遍,我没懂,于是她生气的把我的作业撕了。她不知道那是我写了好久的作业,一笔一划工工整整的写上去的。当时我没哭,我捡起撕掉的纸片,然后粘起来,我那天跑着回学校的。回去老师看到我的作业,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这种作业就是最不认真的,她说完把我的作业扔了。”
白苒说着,想起来六岁时的那个她。
回家的路上,同班同学们嘲笑她。一直到走到没人的角落她才敢哭。回家之前还得把眼泪擦干,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其实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不幸。有人一辈子也走不出原生家庭的痛苦。
白苒说这些话的时候,又将头低了下去。眼睛直直的看着碗里的饺子。
她小时候受了很多委屈,但是现在提起来已经不会为此哭泣了。
她看着碗里的饺子,微微出神。
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过她。以前生病,都是她自己扛着,实在受不了就去药店拿点药。
没有人会问她难不难受,饿不饿,吃没吃饭。没有人会带她去看病,也没有人会给她买她最爱的饺子。
“会好起来的。”原野蹲下身来,抬起头对上白苒的眼睛。
白苒听到他轻声说:“生活不会一直这么糟糕,以后都会变好的。”
对方说完,伸手抚摸她的脸。
原野觉得有什么微热的液体顺着他的手指划过。
“别哭。”他温柔的安慰。
“以后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