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

是夜，寂静地有些可怕，月亮也不见了踪影。

沈竹归是被冻醒的，她蜷着身子睁开眼，迷茫地看向周围，入目皆是黑暗，好一会儿她才适应。

身后的衣裳被浸湿，她朝背后摸去，苔藓的触感在她指间划过，附近时不时还有老鼠吱叫着跑过。

垃圾的酸臭味争先恐后地涌入她的鼻腔。

她默默地蜷起身子，年仅四岁的小身子此刻像只不经意间闯入野兽领域的小白兔，看不见的地方无数的目光炙热。

沈竹归眼里的泪珠一滴滴落到地上，“啪嗒”“啪嗒”在静默的夜里增添了一丝动静，让暗处的野兽更加蠢蠢欲动。

沈竹归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她的父亲好像生气了，婆婆说教她，她可以救姐姐，她是不是没有学会啊。

所以他们才把她丢在这里，她的身体由于害怕到极点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她好饿，是不是他们发现她偷吃了，所以惩罚她。

她想吃母亲做的奶羹了，热乎乎，香香的。

一阵风吹来，她感觉到好冷。有野猫不怕生地在她旁边扯着她的衣袖。

她有些害怕地碰了碰猫的爪爪，见它不反抗，便将它抱进来怀里。

两个不知该往何处的小生命依偎在一起，在寒冷的夜里为对方带来了温暖。

“猫猫，你的父亲会让你吃好吃的鱼吗？”沈竹归小声说道。

“喵?喵…”小猫察觉到抱着它的这个小孩的情绪，轻轻地蹭了蹭沈竹归。

沈竹归用手摸了摸它的糙毛，内心得难过消散了一些。

她们维持着这个姿势坐了好久，直到天边有了一丝光亮。

良久，沈竹归用手托着小猫的身体轻轻地从怀里拉了出来。

“小猫，我要去找家了，你要和我一起吗？”沈竹归问。

“喵喵。”小猫上前绕着这个小崽子走了好几圈。

沈竹归开心起来，一人一猫朝着巷子口出去。

街上已经有陆陆续续的人出来了，零零散散，睡眼惺忪地支起小摊。

无人注意到他们附近正有一个不过四岁的小孩走过，后边还跟着一直猫。

就算有人注意到了，也不过是撇上几眼，以为是谁家的孩子被叫出来为爹娘买早点。

沈竹归茫头无绪地走着，试图找到她记忆中的那面墙，和那颗槐树越过墙头的树冠。

她记忆里还没出过院子，更别提府了，她连沈府的模样都不知道，只记得母亲说过那面墙的角落里有道小门。

很隐蔽，她长大了就可以从那个小门里溜出去玩了，她想要有朋友和她一起玩，所以记得很清楚。

而那颗槐树就在后门，长得枝繁叶茂，她猜在外面也一定能看见。

只不过她现在走了不知道有多久，也没有看到哪里有府邸，哪里的院子又有槐树的样子。

沈竹归的肚子恰好在此时咕咕叫了起来，她从被带走后，就只吃了那一小块糕点。

她回过头，委屈地看着小猫，“我找不到家了。”

“喵喵喵!”小猫走过去，亲昵的蹭着她垂下来的手掌，像是在安慰她。

她们不知道的是，她们此时正站在青楼的门口。

“诶呦!”门被人推了开来，从里面走出一个花枝招展的老鸨，也行是天刚刚亮的缘故 她仗着没什么人，夸张地舒展着自己的身体。

于是就发现了门口的一人一猫，她在风月楼里行走多年，见过不少达官贵人，自然就眼尖地发现女孩脖颈上串着的玉石不同寻常，再看女孩穿着朴素，还有些脏兮兮地。

她一下就兴奋起来，特别是看到女孩粉妆玉琢地，眉眼里都快掩饰不住欣喜。

大早上地，送客来了，这种样子的女孩童她见了多了，常常有不想要女儿的人家把人放在门口，然后要是见老鸨带进去了。

就会来上门勒索，拿到一笔银子后就开开心心地走了。但那一般都是寻常人家，没钱又没儿子的才这么做。

眼前这个，倒更像是官家不要的孩子，这倒稀罕，却不用送钱出去了，免费得到一个劳动力和摇钱树。

谁不开心？

于是她上前走两步，来到女孩面前，努力装出一副慈爱的面孔和她说：“小朋友，是不是走丢了呀?婆婆收留你好不好？”

其实她可以直接把人带走的，反正也不会有人来救她，但那样把人驯服又麻烦许多，倒不如一开始就让她心甘情愿。

“我找不到家了。”四岁的沈竹归哪里懂面前这位婆婆的野心，单纯又无辜地看着她，委屈极了。

老鸨见她这副模样，就差仰天大笑了，老天爷给她送了个男人最爱的宝贝。

“那婆婆先收留你好不好 不过作为报酬，你要帮婆婆烧柴火。等你找到家了，婆婆就放你回去。”老鸨道。

沈竹归一听，好像是个很不错的主意，不过她指了指旁边的猫咪。

“它是我的朋友，我可以把它也带进去吗？”她问道。

闻言，老鸨看了看地上的猫，想了想，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