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二个旁若无人地咬耳朵。
看似打情骂俏,实际在签订黄暴条约。
嬿婉趴在弘历的肩窝处,正好能看见红着眼睛,哭得凄凄惨惨戚戚的金玉妍。
百般情绪在她眼底折射,有幽怨,也有悲怆,再细看,可能还有羡慕和迷惘。
好似丧失目标,寻不到人生的方向。
她大概本以为自己会是今日的主角,结果却与预计沾不上边,当了个背景板。
嬿婉忽然觉得金玉妍有点可怜,这人哭得太惨了,但她很快收起了那点子同情,白蕊姬报仇理所应当,打胎怪活该被报复。
恶人自有天收,金玉妍这是遭了天谴。
怀中人心不在焉,弘历也不在意,反正他想要的好处今晚就能落实,便按照跟嬿婉约定的那样,吩咐侍卫送如懿去延禧宫。
不是庶人乌拉那拉氏,依旧是嫉答应。
侍卫上前,架着如懿两条胳膊将她从地上提起来。如懿站稳身子,轻轻一挣。
她整张脸满是失血过多的萎靡,惨白而渗人,但仍然端着引以为傲的清高之态。
如懿“臣妾领旨,还要多谢皇上替臣妾保留了最后一分颜面,没有将臣妾废为庶人。这半世里,您对臣妾说过无数次要放心,可臣妾的心从未真正放下过。如今俗事尽了,臣妾终于可以彻底放心了。”
她重新跪下,三拜九叩,语调决绝。
如懿“马上就是万寿节,臣妾提前恭祝皇上万寿无疆。今日一别,再见无期,皇上珍重。”
弘历毫无怜香惜玉之意,只冷淡地看着狼狈伏跪于地的人,并挥手示意侍卫。
弘历“带下去。”
温柔时极端情深,像天底下最可信可靠的爱侣,令人不由自主地沉溺。厌恶时极端冷漠,像丢废品一样,将人残忍抛弃。
翻脸比翻书更快,弘历就是这样的人。
眼睛闭上复又睁开,忆起在冷宫时那些绝望与无助,如懿眼里忽然盈满泪水。
她咬牙尝试几次,靠自己的力量竟完全站不起来,仿佛经历过一场殊死搏斗,耗尽体内最后一口气,从里到外都疲惫至极。
断情绝爱,鱼死网破。
刚刚断发的时候,她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但当真正闹到这个份上,一些杂七杂八的考量,顷刻间全部涌上了心头。
幽禁,终生,整个后半辈子啊!
额娘年岁大了,接到消息后,会不会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妹妹正值花期,自己突然被皇上厌弃,会不会影响她谈婚论嫁?还有姑母,自己恐怕要辜负她老人家的遗愿,不能重振乌拉那拉一族昔日的荣光了……
对不起,对不起额娘,对不起妹妹,对不起姑母,如懿心里一遍一遍默念着。
除了对不起,她不知道对亲人说些什么才好,她愧疚,却没办法,也不后悔。
谁都想把日子往好了过,可总有人不想她好,不容她好,非要逼她去走绝路。
而绝路,一旦踏上,将永无回头之法。
并非不想回头,而是自从落入这个肮脏又卑劣的陷阱,她就注定,没有回头路。
想要破局,只有孤注一掷压上所有,赌弘历会顾念旧情,看在往日那点子青梅竹马的情意上,不至于对“青樱”赶尽杀绝。
现在看来,她赌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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