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残阳

从咖啡店出来后，她去了曾经的小学。站在学校大门前，看着门上刻的那几个字始终没变，她感到有些安心。

　　时间可以改变许多，可脑海中的记忆和曾经的故事永远都不会变。

　　十点，她打车去了乡下外祖父家里。院子里的山楂树比记忆中的粗壮了不少，外祖父躺在山楂树下面的摇椅上，大蒲扇盖在脸上，为正在小憩的老人遮住了阳光。

　　‘‘外公。’’

　　程鸢鸢走到山楂树下面轻轻的叫醒了外祖父。

　　老爷子哼唧了一声，很是不满意有人把他从睡梦中吵醒。不过睁开眼看到的是外孙女，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宝贝孙女，你今天怎么想起来看我老头子啊?’’老爷子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凶一些，可嘴角忍不住上扬的弧度还是暴露了他。

　　‘‘这不五一放假，我来看看您，怎么，不欢迎我？那我下次可不来了。’’程鸢鸢微微抬了抬下巴，故意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

　　‘‘哪能啊，我这小院，不欢迎谁都不能不欢迎我的宝贝孙女啊。’’

　　影子在一旁看着祖孙两个的样子，忍俊不禁。

　　‘‘鸢鸢和外祖父待在一起开心很多呢。’’

　　午饭时外祖父给程鸢鸢做了苹果烙，还是儿时记忆里的那个味道，好吃极了。

　　吃过午饭后，程鸢鸢在外祖父的油菜花地里拍了照片。

　　黄色的油菜花围绕着身着白衣的她，风微微吹起她散落的发丝，在阳光下闪着金色的光芒。

　　用影子的话说就是她笑起来就像落入人间的天使般灿烂，这时的她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那个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小孩子。

　　下午四点，程鸢鸢跟外祖父告别，她要回去了。外祖父劝她留下来住两天，她婉拒了，临走前外祖父说常来玩，她笑了笑没说什么。

　　五点半，她去了学校门前的一家面馆，老板娘依旧热情。笑着问她要不要多加个鸡蛋。

　　吃过晚饭后，她在街上溜达，顺手买了一串糖葫芦，很甜。

　　吃吧吃吧，多吃甜食心情会变好的。影子在笑，只是她看不到。

　　一路走到小区里，在楼下的秋千上坐下，看着小区里的风景，吃着手里所剩无几的糖葫芦。糖葫芦吃完后，她想在口袋里掏纸巾，却摸到了两颗糖，她笑了。

　　“我知道，糖是外祖父偷偷塞到鸢鸢口袋里的，外祖父对我们鸢鸢真好。”

　　就这样坐着，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

　　到家后，家里依旧没人，她看着家中的一切，看着这个生活了十年的家，但是这个家给她带来的悲伤远远胜过温馨。

　　回到房间，直接躺在了床上。

　　影子看着躺在床上的她‘‘她真的许久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了，希望她未来的每一天都像今天一样开开心心，无忧无虑。’’

　　然而下一秒，程鸢鸢做的事就惊呆了它。‘‘鸢鸢不要!'’

　　可是它却什么都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程鸢鸢吞下了一把安眠药。

　　仿佛一切都结束了，整个房子里静的可怕，所有的一切都停留在这一刻。

　　十七年的记忆如同电影一样在她脑海中一幕一幕的放映着，最终她连想的力气都没有，只觉得困。

　　惨白的灯光照射在程鸢鸢的脸上，精致的脸上没有一点生机，她很美，哪怕是静静的躺在那里都很美。

　　它的心很痛，仿佛一只带有尖锐指甲的手穿入它的胸膛，然后握住它的心脏慢慢用力，直到那颗心脏扭曲的不成样子。

　　在白昼灯下睡去，再睁眼时，依旧是那刺眼的灯光，她想伸手去挡，却发现手背上的输液管。

　　她在医院，怎么会在医院？

　　正在她疑惑时，白伊伊来了。手里还提着保温盒。

　　‘‘鸢鸢醒了，来尝尝阿姨煮粥。’’边说着，边给程鸢鸢盛粥。

　　‘‘白姨，是你把我送医院来的？’’

　　‘‘不是，是家政上门打扫卫生，听到你房间的玻璃杯摔碎了，你又没关门，所以她们发现了你。’’

　　‘‘父亲呢？’’

　　‘‘在公司开会，没时间过来，便让我来看看你。’’白伊伊把盛好的粥递给程鸢鸢，‘‘鸢鸢啊，阿姨多说一句，你还这么小，以后的路还长，未来还有很多精彩的事物。’’

　　晚上，程父来医院看她，没有责骂，也没有安慰，只是说让她注意身体，别每天胡思乱想。

　　‘‘这件事别告诉别人，尤其是我外祖父。’’

　　程父临走前给她安排了一个小护士照顾她。

　　她透过窗户看着病房外的景象，楼层很高，天边有半缕残霞，红的夺目，在这朦胧的黑暗中格外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