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2

似乎是英语老师还不打算放弃我，这次讲卷子就死盯着我，拼命地喊我起来回答问题，同一个问题，问了我三四遍，还拼命问，“记住了没？”

我无奈地点头，他说，“记住就不要忘了！”

上课结束以后，英语喊我去办公室里谈话，他将对面老师坐的椅子搬过来让我坐。

英语老师说，“你拿到学校发的通知书，现在有什么打算呢？讲给我听听来！”

我呼出一口气，“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英语老师并未笑，他和我谈了一段好长的心，“这话倒是可以。我就是觉得，同一个问题我问到你第四遍的时候，你应该反应过来了吧！你第四遍还跟我不会，我想了下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你真的不会，你就是脑子比别人笨，就是记不住，那我没办法！还有一种是你故意的，你就是故意跟我说你不会，第二种情况可能是你家里。我听谭老师讲那天喊你家长，妈妈去世了，爸爸怎么了你不愿意说，后来是姐姐来的。

“我不知道你家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作为老师能做的事也很少，可能就算我知道了我也帮不上忙。我让你来是想告诉你，我们带过的其他学生，他们有的也是因为家里的事情而辍学不上了，男生有的去工地搬砖了，有的去学美发，有的去当小混混了，当一段时间进厂流水线。女生有的去卖衣服卖鞋子，去饭店里端盘子，这些都算比较好的，还有的女生因为家庭原因，去夜总会里当小姐，那里来钱快，她必须要养家，只能走那条路。

当时十点学校晚自习放学，我那天就正好走到那了，她正在拉客，见到我以后跑开了。作为老师，我挺痛心的，她长得是个挺好看的女孩，成绩不算多优秀，但至少可以考个师范，以后跟我一样当老师。可是现在沦落街头，穿着性感的衣服。后来又一次我逮住她了，想找她谈话，我想帮她，她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了。当你发现你就是无能为力，你想救她，你就得去救她的家庭，去救那个躺在床上等着吃药的妈。你塞给了她一点钱，她最后换了地方拉人。最后你发现就是救不了她，只能放任她，才是最难受的。

“这个，就说到这吧！你和我说说，如果你从学校里下去了，你想做什么？”

他问我的这个问题，我思考了许久，他倒是没有催促，等了我许久。我也认真地去思考这个问题，想着想着，我忽然怀念起了酒酒，她此时此刻又身在何方？她会成为英语老师口中的女孩吗？心莫名又揪了起来。脑子里，都是那天，酒酒到底是怎么被赌馆里的男人们带走的？酒酒的妈妈是怎么去救她却也救不了她？

我拼命地抠着指甲，小拇指的指甲被抠掉了，抠无名指的。

英语老师忽然站起身，从谭老师的座位上拿来了抽纸，抽了一张给我。我接过，擤了鼻涕。

他又递给我一张，“擦下眼泪吧！”

我的心忽然不疼了，不自觉地眼泪也在脸上风干。脑子也活络起来，他因为救不了一个女学生而感到难受，有什么好难受的呢？人活一张脸，她为了生存连脸都不要了，你却再跟另一个学生说你因为救不了她而感到难受？当你有一天，而不得不去卖屁股的时候，岂不是难受得要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