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忆自述（初遇回忆录）

【祭长忆】完结章

我名时长忆，是时间之神亲自拟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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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啊摇，摇啊摇。摇船摇到外婆桥。”

一只发黄的纸飞机拉开了回忆的篇章。

怅怅记得，四岁那年的冬天，很冷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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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婆惯是宠我。她折了纸飞机逗我开心，一遍遍唤我来捡。纸飞机飞不远，一次次被霜雪击落。

“阿婆不吃了，锦乐要吃什么自己买吧，阿婆快不行咯，小锦乐要好好活下去。”

“等阿婆死了，记得帮阿婆给那几个一起打麻将的奶奶道个别啊。就说阿婆先去那里给她们准备着，烧好几个菜。还要说让她们带点熟菜带副麻将噢，怎么能吃白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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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手提着竹篮，里面装着我用外婆的陪嫁换来的、仅剩的食粮。那时年纪小的连陪嫁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晓得是外婆最宝贝的东西，能换好多好多钱。

耳畔无数次响起她的话：

“锦乐，你好好活着。别管阿婆啦。”

纸飞机从竹篮中掉落出来，埋没在一片洁白的寒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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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觉得外婆是傻瓜，怎么会有人希望别人替自己活下去。

冷意穿透骨髓，但我从未停下脚步。

回去的路上，我找不到我的纸飞机了。我焦急地四处奔走寻找，可它确实丢了。

在凛冽寒风中，跌倒又爬起，爬起又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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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外婆不吃锦乐也不吃”

“你这淘小子。 好好好，你去换点吃的，回来咱俩一块吃。”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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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衣料单薄，身上磕得青青紫紫，却依然朝着漫天风雪悠悠哼起外婆曾经唱过的童谣。

“外婆好，外婆好…….”

我踮起脚推开门，外婆并没有像往日一样凑到门口。

她没有一边喊着“夏锦乐！外婆想死你啦！”一边笑着抱起我。

不对，自入冬她再也没能将我抱起了。

她静静倚在老旧的座机电话边上，折过飞机的纸条上写着她那些好朋友的电话，还仔细圈了又圈。纸皱巴巴的，想必她其实根本舍不得。

冷风破门而入，吹起一缕银发，抚平时光的皱纹。

我想，外婆应该走了。

那时我不知道死亡是什么，只知道，她再也没对我笑过，也没在给我叠过纸飞机。

我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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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只记得小小的我坐在角落，即将被风雪掩埋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我。

手凉的没有温度，却有几抹暖意倾入心间。

“跟我走吧，我可以让你外婆返生。”

我眼眸一亮。

“好。”

“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

“那从今以后，你就叫时长忆。”

新阿娘是个冰冷的性子，从前我以为她惯是这样，为讨她欢心也养成了自己这样的性格。

可是我忘了自己在春风中的笑靥，忘了像自己这样寒冷的霜，也曾在星空下闪耀。

忘了夏锦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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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直到临死前，我也没再见过阿婆，我也没有完成她的愿望。

我想，阿婆不会怨我，她没有怪我弄丢了纸飞机，也不会怪我弄丢了原来的自己吧？

记得阿婆跟我说，给我取名夏锦乐是因为希望我冬不畏寒，富足安乐。

改名叫时长忆那天，我的快乐就随着那个夏锦乐在冬雪中一同被我亲手埋葬了。

我乖乖走在她身后，却在心底暗暗唱完那句未完的歌：

“外婆好，外婆好，外婆对我嘻嘻笑……”

“外婆好，外婆好，外婆给我一块糕。”

她走了，留我独自在这个凉薄的尘世间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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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死前，我脑海里的全是外婆。

是外婆带我去公园，外婆给我唱童谣，外婆叠的纸飞机，是外婆含着笑意的一字一句：

“这是我家的乖锦乐，可爱吧？羡慕死你们这些老太婆。”

“锦乐，你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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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替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去死，可她那份迟到十余载的关怀，却总是在恍惚间让我以为阿婆还活着。

只是后来我终于明白了，

或许…….

或许我是跟最爱最爱我的阿婆一样，

是傻吧。

莫要悼念我了，我会化作天边最明亮的那颗星星，永远陪在我爱的人身边。我想，我会找到那架丢失的纸飞机的。

只是可惜了，阿婆。

您还没能看见，锦乐也能像您一样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