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被狠狠奚落

穆霆渊的视线落回到顾盼身上，她抿着嘴，低着头，瘦瘦小小的，头发湿哒哒地黏在脸上，看上去可怜又狼狈。

而顾盼本以为自己会不在乎，可这一切偏偏在穆霆渊的注视下，她那卑微的尊严瞬间荡然无存，他不仅看到了自己出狱后的低微，也看到了她的狼狈，她就像一个小丑，站在原地不断接受他们厌恶的目光。

“抬起头来，”低沉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

顾盼的脸埋在黑暗的光线下，她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头不自觉地埋地更深了。

“我再说一遍，抬起头来，服、务、员、小、姐。”

“咚”，顾盼的心脏好像被人捶了一拳，她知道她必须照做，索性“唰”地抬起脸，眼睛直直地对上穆霆渊。

周围一众人等安静地可怕，这时候，谁都发现气氛不太对劲。

穆霆渊居高临下如同帝王一般，一双深邃的眼睛像看猎物一样饶有兴趣地盯着她，平添一份妖冶。

“好久不见，怎么？老朋友见面不打声招呼？”

顾盼面无表情，“穆……霆渊。”双手捏紧，指甲深陷在皮肤里，尽力让自己保持理性。

但是，她眼里的震惊、受辱、难堪、受伤……刚刚他好像通通看到了。

她瘦了很多，凸显地五官更加立体，如果不是佳姐无意间那句“顾盼”，他可能一时还认不出来。

“既然出来了，那就上楼喝一杯，今天刚好是甄妮生日，就当给你接风。”穆霆渊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顾盼眼底闪过慌张，脸色越发惨白，她咬着下唇，轻轻摇了摇头，祈求地看向穆霆渊……她真的……真的不想再让其他人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他们一定会羞辱她，狠狠地羞辱她！求求你了，不要！她的眼神分明在说这句话。

穆霆渊眉毛一挑，冷声说道：“沈佳，你的员工好像不懂这里的规矩？！”

佳姐吓的一个机灵，赶紧打圆场说道：“穆少，这丫头刚来的，可能还没适应。”随即，在顾盼面前低声说：“穆少是这里的大股东，他就是规矩，让你去就去，多少人盼不来的呢。”

五楼，偌大的贵宾包厢，这里不像下面五光十色，反而有种高档俱乐部的感觉，坐了男男女女十几个人，女的清一色的穿着性感。

穆霆渊很自然地在正中间的沙发坐下，身子微微往后仰，领带半扯，甄妮马上小鸟依人般贴了过来，胸前一片雪白呼之欲出。

“服务员，过来倒酒啊？这么没眼色！”茶几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酒，几个男人喝的东倒西歪，指着顾盼不满地喊出声来。

包间里没有其他服务员，骑虎难下，顾盼深吸一口气，正准备上前，穆霆渊黑色的眸子已经朝她看来，唇边带着戏谑得逞的笑意，不以为然地说道：“是个老朋友，过来喝酒的。”

服务员朋友？穆少什么时候还有这种朋友。

甄妮同时投来好奇的目光，只一眼，脸就僵了一半，随即故意大声地说道：“大家还不过来欢迎，是顾盼哦。”

嗖！

包间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顾盼，带着各种审视、嘲笑，打量着她。

这群人里有很多熟悉的面孔，曾经的这些“朋友”，他们都出身显赫，懂得官场和商场上的人脉关系，也非常善于察言观色，现在他们应该都毕业了，也都有了美好前程，接手家族企业或者官运亨通。

“顾盼，祝贺你刑满释放！”

这时，一个男声响起，打破了这片刻的沉寂，循声望去，是白敬宇，曾经的死党、好朋友。

“敬宇……”

“别这么叫我，我不和杀人犯做朋友。”白敬宇摆摆手，喝了一口酒，轻蔑地撇了她一眼。

顾盼心口像是被人一记重锤，她知道当年白敬宇暗恋白薇雪，所以才会这么恨她。

“呀，顾盼啊，我们前不久还说起你了呢，没想到一晃眼就三年了！”说话的是乔薇薇，其父是个高官，她甩着高高的马尾，笑颜如花地坐到几个长相俊美的公子哥中间，锤了一拳那个名叫昆泽的男人一下，阴阳怪气地说：“就是你们几个，以前老爱拿顾盼和我们比，顾盼人家是学霸又是校花，我们哪比得过啊？！”

“是啊，你们这群男人就是见色忘友，看顾盼长得好，有胸有屁股的，一个个巴巴的都跟在后面，也不怕自己女朋友吃醋？”甄妮在一旁捂嘴附和道。

“对了，顾盼，你老公呢，他知道你坐牢的事吗........也不说给你找找关系，少蹲两年。”夏晓蓉拿着西瓜别吃边说，幸灾乐祸的样子。

顾盼站在原地，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把曾经的那些往事当作笑料高谈阔论，自己还必须在众人面前默默接受，因为这是无法磨灭的事实。

她大学没有毕业，是个高中生，做了三年牢，伤了人，也毁了顾家，可，劳改犯就不配有尊严吗？她犯错了，也知道悔改了，她现在只想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好好活着，好好工作……而不是走到哪里，都要接受被众人审视的异样目光，被他们一遍遍地羞辱。

尤其，是在穆霆渊的面前羞辱她。

此时，穆霆渊的脸隐没在黑色的光影下，看不清表情，却是动也没动，任由这些人发难。

“呃……既然是穆少请来的人……来来来，来这边坐。”一个男人有意想要缓和这尴尬场面，很识时务地拉开穆霆渊左边的美女，招呼她过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就是出门不看黄历的后果！

顾盼随即淡淡一笑走到穆霆渊身边坐下，她能感受到甄妮嫉妒的目光如火般灼热。

“今天狂欢过后，我明天就得去我爸公司报到了，直接就给我安了个市场总监的身份，好烦哦。”甄妮扭动着水蛇腰，又往穆霆渊身上靠了靠，娇嗔地说道。

众人见穆霆渊没有开口，便开始侃侃而言，一会哄堂大笑，一会贴着耳朵说悄悄话，眉飞色舞地盯着顾盼：“顾盼啊，你呢，准备去哪上班？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我爸公司正缺个垃圾清运工，没学历要求，坐过牢也没事，要不要考虑下？”

穆霆渊眉头微微一蹙，继而点了一根烟，漆黑的眸子看着她，在等她爆发。

三年前的顾盼，刚好大三，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回回考试第一，年年特等奖学金，钢琴八级，获奖无数，才貌双全，高冷霸道，魔鬼身材，还被穆霆渊——这个S市第一少爷疯狂追求，可谓是风头正劲，而现在这些千金小姐，在她面前确实是相形见绌。

那时的她太年轻，不懂得收起锋芒，因为优秀漂亮，免不了高高在上，人缘不算太好，尤其是女人缘很差。

所以，三年过去了，跌落谷底的她，才会被这群女人狠狠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