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泥泞的林间小道。
南宫春水循迹赶到,在被雨水冲刷得一片狼藉的空地旁,看到了那个倚靠着树干、抱着长枪坐在地上的身影。
司空长风浑身湿透,衣衫沾满泥浆,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
南宫春水走到他面前,缓缓蹲下身。
南宫春水.长风。
司空长风一动未动,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灵魂好似已被抽走,眼中没有丝毫光彩。
南宫春水看在眼里,多少有些不忍。
南宫春水.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果然,此话一出,司空长风终于有所动作,握着枪的手一点点收紧,才艰涩开口:
司空长风她被慕家的人带走了。
司空长风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无尽地自责道:
司空长风他们人太多了…我打不过…也拦不住…
他反复念叨着,眼神恍惚,仿佛还沉浸在那场无力回天的雨夜中。
倏地,他看向南宫春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中恳求,一把抓住南宫春水的衣袖。
司空长风师父,你去把她带出来,你这么厉害,一定可以把她带回来…
南宫春水看着徒弟这般模样,却叹了口气,无奈与沉重道:
南宫春水.不是我不想去带她出来,而是那丫头她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也做好了承受最坏结果的打算。
南宫春水.如果她真的铁了心想走,以她如今的功力,慕家那些人,就算倾巢而出,也未必能拦得住她。
南宫春水望着司空长风,继续道:
南宫春水.她选择跟他们回去,是为了保全你和叶鼎之能够顺利离开,她若不回去给个交代,以暗河的行事,会派出源源不断的杀手,天涯海角地追杀。
南宫春水.当然,她也有她不得不回去的理由,就像她自己说的,那里,有她的家人。
司空长风呆呆地听着,一字一句地敲打在他的心上,眼里的恳求一点点碎裂,化作眉宇间更深的痛苦。
司空长风不是的…
司空长风我们说好的,如果我能带她逃出去,她就跟我一起去江湖,她答应了的…
她是想离开暗河的,她是想走的…
为什么…
司空长风缓缓低下头,肩膀无力地垮了下去。
司空长风…是我…是我不够强…
是他没能实现带她逃离的诺言,是他没能成为她可以依靠的力量。
林间的风穿过,带着雨后的凉意,南宫春水看着他,没再说话。
…
暗河。
如慕子蛰所言,苏、谢两家和大家长迟早都会知道,也如苏喆所言,犯了规矩,必然要上提魂殿受刑,就算有人想包庇她,也一定会有人,要逼着她上去。
慕子蛰不会让慕家成为众矢之的,所以将慕雪薇亲自带上提魂殿。
慕子蛰面色沉肃,厉声道:
慕子蛰慕家慕雪薇,私纵人犯,叛逃组织,所犯之罪,按律当受重刑。
慕子蛰她此番为救外人,不惜触犯铁律,其心性已生逆骨,若只施以肉刑,恐难真正磨去其棱角,难免激其怨怼,日后再生事端。
慕子蛰与其让她承受短暂的皮肉之苦,应判其终生幽禁,于孤寂绝望之中煎熬,日夜反省己过,方能以儆效尤,彰显我慕家绝不姑息的之态度,方知我暗河规矩之森严,不容逾越。
三官沉默着,面具下的目光晦暗不明,似乎在权衡。
片刻后,天官缓缓开口:
天官幽禁何处?
慕子蛰心中微凛,沉声吐出三个字:
慕子蛰无回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