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醒来,已是隔天深夜。
她一睁开,便不自觉地抬手捂了捂自己受伤的肩膀,疼得她眉心蹙起,小脸扭曲。
蓐收趴在床边,手撑着脑袋,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立刻睁开眼,见阿念醒来,惊喜地起身。
蓐收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阿念疼…
阿念脸色苍白,失了血色的唇瓣翕动,轻轻地嚷着疼,看得蓐收心一揪。
明明最怕疼了,这该疼成什么样子。
从小到大,几时让她受过这么重的伤。
蓐收我就这么一下不在,游个船都能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蓐收眉心深陷,又担忧又着急,说话的语气难免急促了些许。
阿念一撇嘴,不说这个还好,说起这个心里憋着的闷气蹭蹭蹭的往外冒,受了伤都不甘示弱地怼道:
阿念还说呢,还不是你——
阿念谁让你不去的?
阿念就是因为你不去,我才被人偷袭打伤了,就是你!
阿念提高声量,愤愤地埋怨着,手握成拳锤向了蓐收的胸口,可牵一发而动全身,另一边肩膀上的伤更疼了些,脸色煞白,微微蜷了蜷身子。
蓐收眉头紧锁,赶紧握住她的手,安抚着她的情绪,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好,这次温声低哄道:
蓐收好好好,我的错,都怪我,别动了好不好,小心伤口又裂开。
见蓐收认错态度极好,阿念消了消气,被他攥握着手也不动不抽,掌心宽厚,温热得令人安心,恃宠而骄的她,占理后,更是神气地反过来训道:
阿念知道错了?
蓐收心里面既是无奈,又是心疼,还能怎么样,只能耐心地哄着,连忙应道:
蓐收知道了。
蓐收一手握着她的手,掌心轻抚她的发顶,顺着柔软绸滑的发丝,抚了抚她的脸颊。
蓐收若是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一定会去。
蓐收等你好了,要打要骂随你。
阿念听了,又不乐意,质问道:
阿念什么叫若是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一定会去?
阿念所以若是什么都不会发生,你就不去了,就不管我了?
蓐收怔了怔,想起在驿馆时,自己负气推脱不去游船,以为她并不在意自己的想法,如今看着阿念为了这个和自己闹脾气,蓐收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含笑道:
蓐收是,我说错了。
蓐收不管发没发生,我都该去。
见蓐收伏低做小地哄着自己,又这么亲密无间地摸摸脑袋、摸摸脸,心中总算是稍稍好受一些,注意到自己所处的地方,精致陌生的房间,俨然不是皓翎驿站。
阿念这是哪儿啊?
蓐收是辰荣府。
蓐收前日与你们在船上起冲突的,那位小姐叫辰荣馨悦,是现任赤水族长的外孙女,未来赤水族长的妹妹。
阿念辰荣、赤水…
阿念怪不得,我说呢,那么神气。
阿念现在什么情况?他们知道我的身份了?
蓐收自然是知道了。
阿念我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我看她还嚣张得起不起来。
蓐收呸呸呸,这叫什么话。
蓐收你就算说出自己王姬的身份,也没人敢对你嚣张,何须有个三长两短,也不许有个三长两短,动你一根头发丝都不行。
蓐收义正言辞,阿念难得乖巧温顺地不说话,略显苍白的嘴角弧度似月牙,如碧波般眼底漾着淡淡的欢欣和感动,眼波溶溶,就这么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蓐收被看得心头一动。
阿念蓐收。
蓐收嗯?
她抬着眼帘,眸光流转,那双圆润单纯如幼鹿一般的漂亮眸子眨了眨,漆亮湿漉,望着他,轻轻软软地说道:
阿念你抱抱我。
蓐收呼吸微滞,瞬时僵在原地,心跳骤然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