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静默无声,众人都还未反应过来。
是燕临第一个翻身下马,他目光灼灼地却仰望着燕兰,黑亮的眼瞳里,极是专注,极是欣然。
燕临.“恭送,圣上宾天。”
忽然有了回应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突然都汇聚到了燕临的身上。
从边关到京城, 一路征战下来,燕临作为一军统帅,行兵指挥,早已是军中的主心骨,他的一言一行,皆是代表了整支军队的立场。
说出这句话,恰恰说明,燕家军并谋逆,与逆党划分界限。
又是一道声音响起,像是耸峙峭壁霜雪不改的坚石,清正沉稳。
张遮“恭送,圣上宾天。”
张遮,官职不高,却深受器重,这次沈琅也是在众多人,对他委以重任,将与燕家军、谢危和谈之事交于他,他的态度也说明了一切。
逆党这边,残兵刚刚群龙无首,死了平南王,以至于一个个面面相觑,像成了无头苍蝇,十分茫然。
他们还想着有谢危在,稳住不慌,结果转头就听见谢危说:
谢危“恭送,圣上宾天。”
要说前二位开口的时候,大家只是愣了愣,谢危一出声,才是人都傻了。
吕显“恭送,圣上宾天。”
有了几个带头,其他人再反应不过来,才是真的傻。
剩下的官员纷纷附和,士兵同样跪了一地。
“恭送,圣上宾天。”
“恭送,圣上宾天。”
…
恭送声回荡整个前朝,太后震惊地看着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人过问她,反而全都听着燕兰发号施令,脸色极为难看。
群臣恭送圣上宾天,那便要选出另一位君主,太后瞳孔陡然放大,低喃道:
薛太后“玠儿…”
想到了沈玠,太后眼前一亮,耽误之急是宣布沈玠继承皇位,她下意识地左右寻找,终是在抬头的一瞬,看见了沈玠的身影,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
薛太后“玠儿——”
众人闻声抬起头,望向了出现在高台一侧的沈玠。
除了他,他们更注意到他手上的东西。
四四方方的一块,人若两只手一道去拿,刚好能完全拿住,正是历朝历代只有皇帝能拥有的传国玉玺。
都知道沈琅膝下无子,极有可能立临孜王沈玠为皇太弟,如今传国玉玺在沈玠之手,其中意味再明显不过。
而沈玠并未看着手中玉玺,也未看着底下群臣乱军,而是一直注视着燕兰,步步朝她走近,停在了她的面前。
燕兰也没有在意他手上的玉玺,她抬眸看着沈玠,此情此景,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燕兰“那个位子,”
燕兰“你要坐吗。”
沈玠静默地站在她面前,凝望着那双他曾在心中描摹过无数遍的烟眉水眸,过了好久,才如实说道:
沈玠“你最是了解我的。”
沈玠“不大想。”
燕兰“那你想要什么。”
沈玠“我想要…”
沈玠“你能为自己做主。”
“从今以后,没有人能再困住,你能为你自己做主。”
前世今生,同样的话,同样的人说出口,沈玠也是这般在临终前将玉玺交给了她,还她自由,要她从今往后,为自己做主。
这一世,传国玉玺又被沈玠放到了她手里,燕兰微微一顿。
她打量着沈玠,他的眼里依旧是和煦如春风,温润如玉,并未有半点前世的帝王威仪。
他还是沈玠。
只是,无论是上一世的沈玠,或是这一世的沈玠,都做了同样的事,说了同样的话,同样将她放在比权势地位还要重要位置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