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云深不知处精舍里江澄正在练剑，江厌离做好了饭菜。

江厌离阿澄，别太累了。明日就是正式听学的日子了。

江澄来姑苏这几天，魏无羡就没有一天让人省心的。

江厌离难得最后一日清闲，随他去吧。

江澄他何时才能为云梦江氏做些考虑。

江厌离阿澄，咱们江氏立家先祖本就是游侠出身。崇尚舒朗磊落坦荡潇洒，阿羡不正是这种性格吗。你也不必过于忧心了。

江澄这就是他一直讨父亲喜欢的原因吧。

江厌离阿澄咱们江氏每一个弟子，只要为人正派父亲有不喜欢的吗。再说了你不也是这样吗，嘴里念叨他可心里还是挂念着的。

江澄我没有。

魏无羡你们都在啊。

江澄你又……

魏无羡小声点。

江澄姐，你看。

魏无羡我……

洛晴川江姐姐，江公子好啊。我叫洛晴川，你们可以叫我晴川。我是魏无羡的朋友，不介意我来蹭饭吧。

江厌离不介意来者是客。

魏无羡师姐，这刚烤好的鱼配莼菜汤最为鲜美。

洛晴川哇，闻起来好香，看起来就好好喝的样子。

江厌离为他们每一个人盛着汤，魏婴把手里的烤鱼递给了江澄。江澄傲娇的不理魏婴，魏婴把鱼拿回来。

魏无羡不吃是吧，那我全吃了啊。

江澄看着吃的无比美味的魏婴，魏婴把鱼再次递给他。

魏无羡来，死鸭子。最后一次机会，再不吃就没有了啊。

江澄你说谁是死鸭子！

魏无羡谁嘴硬谁就是死鸭子喽。

江澄你!

江厌离好了你们两个，也不怕洛姑娘笑话。

洛晴川不会的江姐姐，叫我晴川就好。这样才像一家人啊，我也好想我的家人……

江厌离你的家人不在这吗？

洛晴川不在，不过我一定会找到回去的办法的。江姐姐给你我烤好的鱼，你尝尝是不是很好吃。

江厌离接过了晴川递过来的鱼，又把魏婴递过来的鱼给了江澄。

江厌离阿澄。

江澄接过了鱼慢慢吃起来。

江厌离阿羡。明日开始听学以后，你可不许再胡来了。

魏无羡我保证。就像虞夫人说的那样，绝对少惹事端。

洛晴川（你的保证能当真才怪。）

江厌离喝汤吧。

正式听学开始，所有人都坐好了。只有魏婴睡着了，聂怀桑打着哈欠。日子一天天过去，这天金子轩刚想进兰室魏婴挡在了门口。

魏无羡金公子，请。

金子轩没理魏婴进去了，江澄推了魏婴一把。

江澄进去吧你。

开始上了，蓝启仁讲着课。

蓝启仁其六必须积功累德慈心于物忠孝友悌正己化人。

魏婴又睡着了，江澄把他叫了起来。

蓝启仁矜孤恤寡敬老怀幼，昆虫草木犹不可伤，宜悯人之凶乐人之善。

聂怀桑正打着瞌睡，魏婴扔了个纸条给他。

蓝启仁济人之急，救人之危。见人之得，如己之得。见人之失，如己之失。不彰人短，不炫己长。遏恶扬善，推多取少。受辱不怨，受宠若惊。

魏婴把零食放进了嘴里，看到蓝启仁看他赶紧闭上嘴。

蓝启仁所谓善人，人皆敬之。天道佑之，福禄随之。降山精鬼怪，除鬼驱邪。为的就是度化。

魏婴把画的画贴在了蓝启仁身后，众人哄笑不止。

蓝启仁笑什么！不许笑！

晴川一看原来是一只王八，她也忍不住笑了。蓝湛瞪了她一眼，用灵力毁了那副画。然后愤怒的瞪着魏婴，魏婴朝他笑笑。看到蓝湛真生气了，魏婴也止住了笑容。

蓝启仁除妖邪，立正法。凡入蓝氏，必遵循蓝氏家规。不可坐无端正，不可疾行，不可喧哗。不可以大欺小，戏弄他人。不可无视他人，肆意放纵。不可借人钱财，课堂迟到。

魏婴做了个红色的小纸人，飞向了蓝湛晴川那桌。蓝启仁正好看到了飘过的纸人。

蓝启仁魏婴！

魏无羡在！

小纸人爬上了蓝湛的肩头，被蓝湛握在了手里。

洛晴川蓝湛，不要！

蓝湛把纸人握成了一团。

蓝启仁既然你已经不用听我讲了，那我就来考考你。妖魔鬼怪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魏无羡不是。

蓝启仁为何不是，如何区分？

魏无羡妖者非人之活物所化，魔者生人所化，鬼者死者所化，怪者非人之死物所化。

蓝启仁妖与怪极易混淆，举例区分。

魏无羡好说。好比你身后那颗活树，沾染书香之气百年。化成人形，有了意识。作祟扰人，此为妖。若我拿了一把板斧，拦腰砍断只剩个死树墩儿。它再修炼成精，此为怪。

蓝启仁清河聂氏先祖所操何业？

魏无羡屠夫。

蓝启仁兰陵金氏家徽为白牡丹，是哪一品白牡丹？

魏无羡金星雪浪。

蓝启仁修真界兴家族而衰门派第一人为何者？

魏无羡岐山温氏先祖温卯。

蓝启仁作为云梦江氏的子弟，这些早该耳熟能详倒背如流。答对了也没什么好得意的，我再问你。今有一刽子手，父母妻儿俱全。生前斩首者逾百人，横死街头暴尸七日。怨气郁结作祟行凶，何如？

魏婴认真思考着，聂怀桑翻开了书想找答案。

蓝启仁不许翻书，都给我自己想。

蓝启仁看着无人回答就叫蓝湛了。

蓝启仁忘机，你来回答何如？

蓝忘机方法有三。度化第一，镇压第二，灭绝第三。先以父母妻儿感之念之，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不灵，则镇压。罪大恶极怨气不散，则斩草除根不容其存。玄门行事当谨遵此序，不得有误。

蓝启仁一字不差。无论是修行还是为人，都该有这般扎扎实实。若是因为在自家降过几只不入流的山精鬼怪，有些虚名就骄傲自满顽劣跳脱迟早会自取其辱。

魏无羡先生，我有疑。

蓝启仁讲。

魏无羡虽说是以度化为第一，但是度化往往都是不可得的。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说来容易，若是这执念是得一件新衣裳倒也好说。但若是灭了满门报仇雪恨该怎么办？

蓝忘机故以度化为主，镇压为辅。不灵，则灭门。

魏无羡暴殄天物嘛。其实我刚才并非不知道这个答案，只是我在想第四条道路。

蓝启仁从来没有听说过有第四条，你且说来。

魏无羡这刽子手横死，化作怨灵是必然的事情。那既然他生前斩首百余人，那为何不掘这百余人的坟墓。激其怨气，结百颗头颅与恶灵相斗。

蓝启仁不知天高地厚！伏魔降妖灭鬼歼邪，为的就是度化。你不但不思度化之道，反而还要激其怨气。本末倒置，枉顾人伦。

魏无羡先生。有些东西横竖是无法度化的，何不加以利用啊。大禹治水亦知，塞为下策疏为上策。这镇压即为塞，岂非下策。

气的蓝启仁拿起书本扔向魏婴，魏婴躲过去了。

魏无羡先生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灵气储于丹府，可以劈山填海。加以利用，这怨气也可以。为何不能加以利用啊？

蓝启仁那我再问问你，你如何保证这些怨气为你所用而不是戕害他人。

魏无羡我尚未想到。

蓝启仁又丢了一本书，还是被魏婴躲过。

蓝启仁你若是想到了，各世家就容不得你了。滚！去藏书阁抄一千遍礼则篇。

江厌离羡羡。

魏婴行了礼拿起佩剑出去了，晴川拍案而起。

洛晴川怎么就容不得了？！那也只能说明各世家心胸狭隘嫉妒贤才。各世家创世时不都是摸索着来的吗？难道后世只能遵循不能超越，那还谈何进步。不劳先生赶，这样迂腐的听学不学也罢。

晴川也出去了。

蓝启仁忘机你去，将他带到藏书阁。不抄千遍不准离开！

蓝忘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