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无垠的终之归宿

你确认他真的没有生命迹象了吗？…心脏停摆，肢体僵硬，呼吸骤停——这几点固然没错。但是他的眼睛仍然维持着圆睁。与常人相比，只不过眼珠转不开来，也不会具有频率性的眨眼——我不敢咬定躯体已死，你会嘲笑我的想法是极其荒谬的——但也不是不能理解，不是么？按照惯性思维去判断一件事情的存在绝对性已经成为了家常便饭的事情。而我正是在遭遇这一点，所以才"高高至上"的给予讥讽性的自述。

背部，冰冷，刺骨。这儿是？…戴口罩且异服装扮的女性似乎在和我对视——还是要来了吗？我将被众人判为死刑，在无声的呐喊求助下被推进焚化炉里。我当然想合上眼帘。当我我全身血肉化为轻飘飘的一把灰烬时，至少让我的眼膜不直接与火焰接触。在无意识的光明中而生长，临危难时尽可能灰暗的消逝。

"喂，你说，人死前的一瞬间会不会眼帘自动而迅速的走马灯？"——那人在阴暗的灯光下同一侧的人交谈"会不会在这一瞬间，曾经所憎恨的人，或悔恨不已，寄望未来的事情，通通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更重要的，会不会在这一刻立刻由揪心转为淡然，在完全失去意识的一刻将心情淡然的灵魂同透明轻盈的气球般掷向天空？…"

我感到全身都燥热了起来，死去的细胞组织似乎随时就要苏醒…我极力想反驳，我仍然抱有怨恨，深不见底的悔恨——他们不知道的是，我是一个失去声带的冤魂。错判的结果使我与注射剂亲密接触，悄然离去。用俗话来讲，我是被上帝抛弃的替死鬼。死后或许也不会安宁，替代者真正的罪人接受着无穷无尽的刑罚，为早已划为句号的人生赎罪。作为已经剥夺了人间资格的空壳，我不能诅咒任何人。也不能祝福哪个人。人们祭奠的冥币也更不可能传达到我所在的地狱囹圄中。只会给上层的官员作为积蓄，以优化惩处手段的多样性与稳固经营效能——总而言之，我在阴间完全的失去了话语权，财产权。此刻才意识到它们的至尊性。我的价值自被装入小匣子里完全丧失。更可笑的是在某一天一群生平不管不顾的，对我怀有恨意的人聚集在一起，他们像是一台台智能机器，早被设定好了一系列程序——哭的那样伤心，那样渗人，仿佛我是局外人，在上帝视角观望着别人的人生终局。我再次哀叹，形式化的活动终究确凿是填满了我的一生。且如今在道德观念的捆绑下没人敢明面说不好。甚至有些人认为这样是积德的，死者会获得心理慰藉，圆满的升入天堂的…不是这样！——我生前本是哑巴，现在不但说不出话，耳朵也听不见。听不见匣子外的各种声音。但我能穿透它，偏向高空，俯瞰着这群假情假意悼念的群众，脑补着他们的声音…渐渐的，我的视野模糊了…

…还是那样的冰凉，并且还感到窒息——我的骨灰被扬进海里了吗？海里的恶魔，也不会放过我的"渣滓"吗？…从出世以来，总是认为大海同宇宙一样广阔无垠。多么巨大的物体也好，浸入里头，渺小如薄纱。不仅仅人类是渺小的，一切存在物都可以是渺小的。一直以来，通过另类的对比，给予的心理慰藉，使我认为自己是比旁人"高大的"。相对而言，宇宙万物是渺小的。因为独自的个性，独自的思想，与众不同。而这一切遐想，随着时间的洪流，将永远尘封。又一位渺小的人类记忆档案，迷失在无垠的空间里。没有人会挖掘到。即便空间瓦解，我那简陋而又无穷的记忆之匣嗬！——也会永久存留在一个至今无人触及到的私密空间中，巨兽似弘大的能量会使我轻翼般的灵魂载体升华长流于时间长河之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