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旧人旧友旧事（一）

“早知道就不去歌舞厅啦，这下要赶不上了！”司马赢十万火急的开着汽车在街上狂奔

文思暄第一次见到司马赢开车那么厉害，比上回为了救佟老师和欧阳公瑾时还要厉害，他感到有些头晕：“到，到底怎么了？怎么那么急啊？”

司马赢还是晚了一步，佟老师已经回到了家，来到了阁楼；欧阳公瑾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至少已经可以随意翻身了，这半个月以来青红几乎天天给他炖鸡，司马赢和文思暄每次来都会给给佟老师带很多东西；因为司马赢知道，如果给佟老师钱他是不会要的

“为师亲手给你做的早饭你一口未动，怎么？嫌太素了，等着司马赢和文思暄来送鸡好让你师母给你熬鸡汤呢？不吃也罢。”佟老师走到欧阳公瑾面前蹲下道

欧阳公瑾没有理会他，脸色苍白的起身下了床。

“长本事了，能站起来了？”佟老师满心欢喜道

“那天虽然我疼晕了过去，但知道是您和师母还有文思暄把我扶进来的，也知道是师母帮我取出了子弹。”

“你师母现在最着急的是想弄两张通行证，待会儿你见到你爹别忘了开开金口。”

“为什么要见欧阳正德？”欧阳公瑾听到要见欧阳正德，表情立马严肃了起来，语气也变冷漠了许多

“不是你要见，是他要来找你。”佟老师解释道

“欧阳正德要来？”欧阳公瑾有些疑惑道

“已经来了，在路上估计马上就能到了。”

欧阳公瑾听到欧阳正德要来，就要拖着受伤的身体离开

“下去见见是对的，给父亲惹了那么大的麻烦赔个礼道个歉。”

欧阳公瑾停住了，因为他不想被人看见他从佟老师家里出来，这样会连累佟老师，就搬来椅子要从窗户出去

“你要干什么？”

“我要从窗户出去，不能见到欧阳正德。”

佟老师走到他身后指着窗户道：“这上面也能走那都是人家的房顶你踩碎了人家瓦怎么办？再说你伤的那么重你上了人家屋顶你怎么下来啊？”

“我就算死在屋顶上也不能见欧阳正德！”欧阳公瑾扭头看向了佟老师

“你不见他怎么给我弄通行证啊？”佟老师的话让欧阳公瑾有些不敢相信，他走下椅子看着佟老师

“佟家儒不要在提通行证了！在我的心中为你这个老师保留最后的尊严吧，不要让曾经崇拜你的学生看不起你！”

“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你告诉过我做人尊严重于一切，而如今你就像个市侩一样跟你的学生讨价还价！”

佟老师也没想到他会那么想自己，脸上也露出了失落的表情：“欧阳公瑾这话说得太难听了，我为了老婆孩子我没办法！你不帮我就算了我自己去找欧阳正德谁跟你讨价还价了！”佟老师气冲冲的就要离开却被欧阳公瑾的一句“佟家儒”喊停了

说起来佟老师来到上海滩给他们上的第一节课，欧阳公瑾问他一个热河人为什么到上海来，他答的是，他深爱着的家乡热河也遭受着日本侵略者的摧残，他说他誓死不做亡国奴。佟老师说他还记得

欧阳公瑾说是佟老师的话激励了他要当个一心报国的英雄，他也表示是他在这个暑假里带着全班同学组织了一个叫“铁血英雄团”的组织

佟老师笑了笑说：“这倒还是我害了你们，欧阳公瑾，有时候真的要看清楚现实，你赶紧回家养伤，然后让你父亲带你出国留学。”

“那你呢？说到底不还是要做亡国之奴？”

“我现在跟当离开热河的时候不一样了，我好歹是知名大学毕业的在上海不难找差事离开上海四处都是战乱。我靠什么养家糊口，我还得供养老家的长辈、亲人，十好几口子人呐等着我寄钱回家吃饭呢这就是现实，你不懂！”

“说来说去钱就是现实！佟家儒你救了我，本来是想得到一笔丰厚的赏金对吗？你跟你老婆说的话我都听到了，现在两手空空后悔了吧？”欧阳公瑾到现在都还在羞辱佟老师，脸上还带着一抹奇怪的笑容

他自是说的很轻巧，那是因为他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佟老师不同，他有妻女家人，他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却不能不顾他们的性命

“我当然后悔！如此可恶，害我丢了饭碗毁了我的师道尊严，我那天拿着菜刀去就应该砍你一刀教训教训你！可是面对日本特务对着你的枪口菜刀在我手里，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砍向侵略者救回我的学生，我们之间的矛盾是师生之间的矛盾，中国人和中国人的矛盾跟民族仇恨无法相提并论！”佟老师指着愣在原地的欧阳公瑾道：随后走到了一旁

“是，我是跟你师母说过，救活你我们就有钱了就能进租界了，可如果不这样说她会尽心尽力的救你、照顾你吗！我佟家儒自幼读的圣贤书虽无勇气像你一样舍生取义，但救人性命也决不是因为几个钱，你如此侮辱为师我倒还真后悔教了你这样的学生！你不想当亡国之奴！有种！走！”佟老师拿来一套他的衣服让欧阳公瑾换上，亲自送他离开，他走时还不忘对着佟老师的背影深深鞠了一弓，拿着枪就离开了。

欧阳正德也派人堵在了平安里，戴着一副墨镜十几个人进了平安里，却跟欧阳公瑾擦肩而过；带着人来到了佟老师门前，敲着门，吵醒了正在午睡的青红。

“来了来了。”佟老师刚打开门，还没看清门外的人就被打了一顿，眼镜也掉在了地上

街坊邻里也都跑了出来，围住了佟老师的家，还想着帮佟老师。却被欧阳正德的人拦下了：老徐也一身警服拿着枪走了过来

“谁啊！谁在这里搞事情啊！？”老徐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但看到欧阳正德转过身来时瞬间吓了一跳

急忙站直身子敬了个礼：“欧阳老板！”其他邻居听了他的话也都大吃一惊小声议论着

“你是谁啊？”欧阳正德走到老徐面前问道

“我是小徐子呀您的门生。”

“管这片的啊？”

“对对对，想当年还是你提拔我的呢。”

“滚一边去，少管闲事！”

“是！”老徐也怕欧阳正德，见是他连忙退到了那些街坊邻居身前

佟老师挣扎着想要拿眼镜。却被欧阳正德一脚踩在了脚底，死死的瞪着他

“这位是欧阳老板吧？”佟老师倒在地上看了看欧阳正德道

“你认识我？”

“不敢，不敢说认识。”佟老师艰难的爬了起来：“欧阳老板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打！”欧阳正德下令道

眼看着欧阳正德手下的棍子就要打在佟老师身上，他嘴里大喊着：“等等！实不相瞒欧阳老板，我知道你要来找我。”

“怎么？学校有人给你通风报信啊？”欧阳正德看着佟老师道

“那倒不是，儿子丢了当父亲的怎么可能不找呢？ ”佟老师话刚落欧阳正德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看着他道：“你知道我儿子在哪！？”

“欧阳正德你不要太过分了！”没多久人群中走来两个少年。身后也跟了十几个人；只见那正是司马赢和文思暄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看向了他们

欧阳正德松开佟老师，看着来势汹汹的司马赢他们

“你们是谁？”

“哼！这伤山海滩可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比你厉害的可还有大名鼎鼎的丰三爷！我们正是丰三爷的人，劝你好自为之！”司马赢不甘示弱的看着欧阳公瑾道

听到他说自己是丰三爷的人在场人震惊极了，因为谁都知道在这上海滩丰三爷才是说风是风说雨就是雨，日本鬼子都耐他不何。但是丰三爷早就隐退江湖多年

欧阳正德恍然大悟：“险些上了你们的当！哦，我想起来了，在公瑾的照片上有你门两个，你们是他的同学也是魏中丞中学的学生！看在公瑾的份上我可以不动你们！”

“你！（那么聪明的嘛？）可我们却想动你啊，看看到底是你活还是我活？反正你不能伤害佟老师！”司马赢双手环抱自信满满道

“好！你有种！”欧阳正德笑了笑，示意手下动手

“等等！欧阳老板您别生气，他们是我的学生，他们什么都不懂念在他们年少无知就放过他们吧，有什么大可冲我来，我受着！”佟老师挡在两波人马之间道

“你倒是对自己的学生挺好的，我可以不动他们。”欧阳公瑾语气平缓道

“那还请欧阳老板借一步说话。”

欧阳正德想了想，先不说面前这俩少年是不是丰三爷的人，但是他们身后的人来头一定不小，不然也不会和他叫嚣，他只好让人把那些街坊邻里赶远点，好给他和佟老师腾出一片可以说话的空地

“说吧。”

“欧阳老板那天在勃兰登堡酒吧门口是我和我的这两个学生救了公瑾。”

欧阳正德有些惊讶：“你说什么？”

怕他不信，佟老师连忙道出欧阳公瑾后背受伤是他给做的手术。每天给他打针换药；现在欧阳公瑾的伤已经好多了

“我我儿子人呢？”

“走了，才走，你刚才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吗？”

“佟家儒你戏耍我啊？”欧阳正德吼道

“我哪敢戏耍你啊，按说呢我是不该告诉你的可是我思来想去他这一走啊凶多吉少，他才受了那么重的伤身上又没有钱何以为生啊？欧阳老板赶紧带人去追吧，好好找一找一定能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