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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宁海来了，剪秋大概也快了。平白收些礼，又有什么坏处呢，谁会嫌钱多呢？

安陵容心中冷笑，面上一片温和模样，吩咐半夏将东西清点起来收好。剪秋阴损记仇，像极了皇后，没必要叫她看到华妃的赏赐，再心生不满。

果不其然，剪秋过来时，不着痕迹的观察了一番周边，这才笑盈盈地和她说话，安陵容半天没听，无非是一些皇后娘娘仁德挂怀新秀的客套话，她听着就觉得烦。表面上说的是仁德宽厚，背地里却做的都是杀人诛心的勾当。

不多时，剪秋走了，夏冬春趾高气昂地走到门外，阴阳怪气道:“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不招人待见，剪秋姑姑也是最后才来的你这里吧?哎呦呦，真可怜啊。华——”

“夏常在今儿说了一天话，倒是不

累。"安防容打断了她，转过头去，瞥了她一眼，笑了，丝毫不掩饰眸中的嘲讽与轻蔑。“姐姐，你可真是，蠢得让我心生怜爱。"

夏冬春哪里听过人这样明目张胆嘲讽她的话，气得走上前来就要伸手打她，半夏上前要拦，安陵容却笑了，淡淡道:"不必拦着她，你我皆为嫔妃，又是平级，你今日对我动手，便是犯了宫规。姐姐，你猜，你是什么结局?”

“你!你对我出言不逊，我就是要训诫你!"夏冬春气得大叫。

“哦?训诫?后宫中皇后为中宫正位，华妃打理六宫事宜，这宫里除了她们，还有谁有资格训诫宫妃?"

安陵容又笑，一步一步走近她，凑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柔柔问道:"夏姐姐，你是想……抢走她们谁的权力，谁的名分?"

“你，你胡说八道!你，我!我没有那么想，你乱说!你冤枉我!"夏冬春又气又怕，连着后退了好几步，喃喃道:"你吓唬，你吓唬我!"

“从前在家里，总有犯了错的婆子女使，想来也都是随手打死打残，姐姐可曾听过他们的辩解，问问他们是不是被人冤枉被人吓唬呢?"安陵容笑着问，

"不过是蝼蚁罢了，不小心踩死了，又如何?”

夏冬春一抖，整个人站不稳，摔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默默地流出眼泪来--突然，她连哭都不敢出声了。

瞧，一个人，一个蠢人，多么轻易地就可以控制，拿捏，几句似是而非的恐吓，她便像是拿住了索命的法门，从此没了主见，成了旁人言听计从的傀儡。多可怜，多可笑。

安陵容又想笑了，她想，皇后当时大概也是这样的心情，觉得好笑，觉得有趣，一个轻易就可以抓住命脉的傀偶，顷刻之间，就被她轻松的炼成了。也难怪皇后娘娘后来失了分寸，忘了谨慎，常在一堆蠢货中间，她自然不需要再小心翼翼隐藏自己了。

但她和皇后还有些不同，她看着眼前的夏冬春，不觉得快意，只觉得悲哀。她可以救下这个小蠢货一次，可她那么笨，总有下一次，下下次，那时候，她依然会成为这深宫里游荡的冤魂。

“姐姐早点回去歇息吧，夏日夜露重，若是病了，去不得景仁宫，那可就见不着皇后娘娘，和华妃娘娘了。"她笑笑，起身离开了。

她想，夏冬春听得懂吗?大概是听不懂的。

但若是听懂了，那便不是全然的无可救药，也不是彻头彻尾改变不了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