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溺水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切都风平浪静，除了嫔妃们茶余饭后多了这位运气不知是好还是不好的甄答应这个笑料以外，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胤禛与宜修正在一处用晚膳，都是时新的爽口小菜，不过是菠菜蛋清、口蘑炖鸡、清炒马兰头、炸酥玉兰花片、浓汤菜心、烤鹿脯、瑶柱虾脍、鸳鸯炸肚、芦笋小炒肉、双百合炊鹌子，并一碗燕窝雪梨爽和荠菜肉丝煨的银丝面。

胤禛吃了两口面，赞道：“这时新荠菜的味道，真是什么都比不上。你哪儿找来的这个？御膳房都还没上呢。”

宜修扑哧笑道：“要吃口新鲜的，哪里能等御膳房？是我派了人人一大早去城外摘的，上午送回来的时候还沾着露水呢。”

胤禛笑道：“难为你肯用这份心，这等小事也亲自吩咐下去。”

夫妻二人单独亲亲热热吃着饭，突然听门上“笃笃”两下响，苏培盛的声音响起：“皇上，翊坤宫传来消息，沈贵人落水了。”

落水？胤禛皱眉，他记得上一世也有这么一回事，可那是华妃做的，现在的年世兰难道依然会做这样伤人性命的事吗？他不愿意相信，但是却不知道还有谁会做。

于是胤禛起身，对宜修说：“我先去看看。”宜修知道胤禛对沈眉庄莫名其妙的在意与更莫名其妙的恶意，也心里好奇，一样想去看看怎么回事，于是帝后二人迅速地收拾了一下，前往启祥宫。

启祥宫与永寿宫并不太远，一路与胤禛与宜修乘着步辇前去，远远看见整个启祥宫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一般。启祥宫主位丽嫔早得了消息，带了合宫宫人在仪门外等候。见了御驾忙下跪请安。胤禛道一声“起来”，方问：“怎么样了？”

丽嫔回道：“太医已在里头抢治了，沈贵人现时还未醒过来。”

启祥宫主殿为丽嫔居所，沈眉庄的存菊堂在主殿西侧。太医们见皇帝来慌忙跪了一屋子。胤禛一挥手命他们起身，宜修问道：“沈贵人的情形到底如何？”

为首的江太医回道：“回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话，沈小主已经没有大碍，只是呛水受了惊所以一时还未能醒转过来。”

江太医见胤禛“唔”一声，才接着道：“臣等已经拟好了方子，沈小主照方调养身子应该会很快康复。只是……”江太医略一迟疑，“只是小主受惊不小，怕是要好好调养一段日子精神才能完全恢复。”

宜修接口“如此你们更要加意伺候，不得大意。”

众太医唯唯诺诺，见胤禛再不发话，方才退了下去。

进了内堂，沈眉庄的两位贴身侍女脸上犹挂着泪痕，半跪在床边忙不迭的替她收拾换下的湿衣，用热水擦拭额头。见帝后进来忙施了礼。

沈眉庄已然换过衣服，头发犹是湿的，洇得颈下的香色弹花软枕上一片黯淡凌乱的水迹。面色苍白无血，衬着紫红的米珠帐帘和锦被，反而有种奇异的青白。因整个人昏迷不醒，连那青白也是虚浮的，像覆在脸上的纱，飘忽不定。一滴水从她额前刘海滑落，径直划过腮边垂在耳环末梢的金珠上，只微微晃动着不掉下来，一颤又一颤，越发显得沈眉庄如一片枯叶僵在满床锦绣间，了无生气。

这样熟悉的情景，让胤禛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