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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离殇

苍兰诀:无意闹春风

巽风从天台下来时,看到明明已经给海棠戴好的金花络发冠放在了床头。

连同她已经弄脏的那套衣裙。

眉头紧锁,眼眸浮现一片黯然,往日她再怎么闹情绪也不会丢下发冠。

“殿下,殿下——”这时满身泥土黑甲战士跌跌撞撞,从外头走廊上急切跑来。

听到声响,巽风连忙出了殿。

黑甲战士见了巽风,神色仓皇:“殿下,南边森林的几个部落有了新的灾情,眼下人流都在往帝域内城赶,而去了那方镇压的战士到现在都了无音讯。”

巽风赶到南外城时,一群惊慌失措的人流叫喊着、奔跑着往内城冲。

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声尖叫,半晌之后全身皮肤如同灼伤般溃烂,也就一瞬间的功夫如同蒸发一般变成了黑雾。

惊得周围的人群往四面八方乱窜。

可也在刹那间,又有人化为寥烟,一个、两个、三个……

黑甲战士都冲在前头,拿着武器,因人流太大无法压制群众。

“即刻射杀!”

站在高楼上的巽风,生冷又透着死寂的声音传到每一位战士耳中,众人拿着武器的手都不由得一顿,眼前的群众都是月族普通子民,怎么可以……

巽风眼眸发红,已经提着弓箭瞄向了奔跑的人群中,沙哑怒吼道:“违令者,军法处置!”

这样场面,他和君泽在南幽之地见过,就算没有直接接触,离感染者近些皮肤立刻如火灼般溃烂,接着活生生的人眨眼间就灰飞烟灭。

如果他们流入城中,就算只是一个人,整个帝域都将成为炼狱,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南幽王做法那般狠绝。

都是子民,但权衡利弊下比起眼前的几个部落的族人,都会选择身后的更多子民……

听到号令,无数支黑羽箭朝密密麻麻的人流中飞去,顿时间,人声哀嚎,惊恐声如同鬼泣般回荡整个帝域空中。

不知过了多久,呻吟声渐落,原本吵闹非凡的地面只剩遗留下的破衣残片,冰冷器械和插在屋檐的羽箭,落在地面的箭头。

呼呼风声中,一缕缕黑烟逐渐消失。

在场的战士都纷纷抹了气盾,手里紧握弓箭,复杂地望着空荡的地面,气氛低压到冰点。

没有人质疑巽风的命令,因为现在身后的帝域子民都安全了,只是消失的人群也有他们的族人……

可上天似乎没有给他们悲悯的时间,明明是日头高挂的白天,明亮炽热的阳光忽地被滚滚乌云遮住,四周的空气急骤下降。

巽风抬头望着突然变的天,眉头不展。

“轰隆”一声巨响,一道蓝白闪电在东边天际划过,不过距离好似有些远,闪电只是在云雾中微弱的一闪而过。

“那好像是忘川的方向。”不知是谁在人群的说了一句。

“怎天气忽然变得这般诡异?”

风越来越急躁,生冷地刮在人脸上都有些刺痛。

又一声巨响,天际又落下一道天雷,只是这次比先前更大。

最近忘川都不太平,好不容易雨季才停了两天,眼下这模样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猛地,如鼓轰鸣的天雷在东方彻响,随之而来也是数不胜数的闪电。

这次,巽风能看清些在那方的闪电,蓝白交替的电光中间似有一丝金光。

他清冷的眸底停泄了半拍,立马丢下手里的弓箭,提了法力直直往星轨阁方向飞去。

巽风在书中看过,若触怒了天道,便降金色天雷惩戒。

星轨阁一众巫师聚集在大门前,默默注视着东方。

“大祭司呢?”巽风急问道。

穿着棕色巫师服的人群没一个回话,纷纷垂下了头,离巽风近的那名巫师默默摇了摇头。

顿时巽风眸底昏暗无比,有些无措地望着房门紧闭的星轨阁。

踏着沉重的步子,往里面走去,摸到冰冷的木门手指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不就是一个仙族嘛,不知殿下在怕什么?”

五千年前,刚刚满一万岁的月寒一身素衣站在巽风面前。

那时巽风不过两千岁。

“我会踏入星轨阁,算尽三千世界所有日月星辰,请殿下也相信我,你一定会成为你想成为的月尊。”

月寒与生俱来的冷冽清澈气质,眸光却带着从容自信,身为苍盐海最年轻的巫师,他比任何人都有狂妄的资本。

巽风那时是不信他的预言,现在也不信,因为他还没有成为自己想成为的月尊。

      

他不懂,书中所写的天道到底是什么,他们口中的日月星辰占卜又为何物?

为什么都会愿意选择牺牲自己去换取上天万分之一可能的怜悯……

月寒一如既往盘腿坐在星轨阁主位上,双手无力地垂落在地上,满头银散落在身上,脑袋低低的。

屋内中央的罗盘还是生生不息转动着。

巽风走近他时,身后黑色披风也在波澜摆动。

“原是殿下呀。”月寒垂着头,披散的白发遮住了脸看不到模样,但声音苍凉无力。

他听出了巽风的脚步声。

巽风望着他骨瘦的身躯显得巫师服宽松无比,良久哑声寻问:“你做了什么?”

月寒的声音就算虚浮,可那分寒凉傲气从未变过:“苍盐海已经黔驴技尽,以我身躯换取一线生机,倒也乐哉。”

巽风眸光越来越凉,瞳孔仿佛没有焦距只看着眼前的人。

“殿下,”月寒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又虚弱地开口,带着几分笑意,“只能请你替我向王妃道歉了……那日在寄月宫我的话重了些……”

还没理解月寒口中在寄月宫和海棠说了什么,眼前人的声音渐弱,巽风眉宇间的光芒渐渐流失,在他双眸中倒映的月寒如烟般消散。

明明才初夏,苍盐海下起了连绵不绝的大雨,轰隆不止的雷电也在东方没有停下。

这几日灾情也没有什么好转,巽风还是没有停下脚步奔波在各个部落之间。

他不知月寒的牺牲有没有用,可现在也没有人可以回答他这样问题了。

传声鹰来来回回飞了好几次,可带回的信还是巽风送去的那封。

海棠是真的生气,或许是真的如她说所,“等哪日你惹我生气了,我也要回娘家。”

可现在忘川天雷滚滚,传声鹰也去不了水云天。

大雨下了十日,雷电也震了十日,但在阳光重新散落在苍盐海大地那天,荒域也传回来了消息。

前去支援的百里将军命陨了。

巽风拿着书信,上面写着他牺牲的日子与月寒是同一天……

护卫护送回来了百里将军那记银枪,长枪杆插在大殿门口,红色的璎珞系在枪头上,上面还挂着铜色小罗盘。

他们俩吵了五千年了,没成想连到忘川也要一起。

——

自暴雨下了整整十日以后,阳光重新撒落在苍盐海土地上,炽热光明夏季的到来给月族带来了新生。

第一日没有灾情传来,第二日没有异样,第三日各地已经在清点伤亡……直到第七日,所有人才敢欢呼雀跃灾情的过去。

寄月宫大殿门前,巽风望着灿烂刺眼的阳光,月寒的做法应该是起了作用了吧,不然也不可能困扰了三年的灾情却突然了无声息。

君泽从忘川边境回来了。

“说来也奇怪,那日暴雨停了以后仙族的战士也撤回了四水内。”

君泽回忆起当时的情况,本以为雷电暴雨只是让仙族暂时撤退,但当云雾散去后忘川已然没有了仙族的天兵,派人去查看才知已经退回了湘资沅澧四水。

巽风倒也没多大震惊,早前就有猜想这次仙族有意无意间的侵犯,看似是像月族灾情霍乱下乘机而入,实则不过是拿月族给他们年轻一代历练罢了。

一声清脆的鹰唳在上空传来。

巽风眸底亮了亮,往前迈了一步,可棕毛小雄鹰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直盘旋在寄月宫半空中。

眸色又暗了下来,巽风手指用力捏着戒指上的黑石翡翠,神色满是失望。

“或许王妃并没有回水云天呢?”君泽瞧出他的落寞,轻声提醒着。

巽风挥了一下手,让雄鹰继续去送信,望着湛蓝的天边云层纯洁轻飘,若海棠在又得拉着自己去采云织线。

云梦泽也去了几只传声鹰,可都无功而返。

想来在一起久了,他都忘了海棠是出了名的喜欢云游,三界广阔,只要她想就没有人能找得到她。

“殿下,祭典要开始了。”一名巫师不知何时出现在巽风身侧。

这些日子彻底没了灾情,帝域为首的部落举行了祭典,以悼念天灾牺牲的战士和子民。

等做完仪式,所有人跪在地上默默祷告。

始祖盐女的石像旁挂着飘飘摇摇的彩带,每一条彩带都代表一个逝去的人。

触目皆是在风中摇曳着如海浪般的彩带,数不胜数。

从五千年前自己接任寄月宫开始,都是月寒主持各类祭典,巽风只是负责站场。

巽风侧目看了左手边的空无一人的位置,每次百里将军都是一脸不情愿站在自己身旁,偶尔间还要低声抨击月寒那些繁琐礼节。

而南芜族族长听到他的话语,都会轻声制止,怕这些巫师听到又吵得不可开交。

可现下巽风眸底一片寂静,他望不到身边还有一个人能并肩。

现在太阳正当头的午后,夏风也拌着一丝热意,君泽就站在巽风的身后,眼前的殿下乌发长发在风中肆意舞动着,偶尔有碎发拍在脸上,他也丝毫不理会。

在外面巽风都会及其注意自己的形象, 生怕与自己的身份有什么违和的地方,也怕被人挑刺,但现在他却对自己凌乱的碎发置之不理。

明明还是日头毒辣的时候,君泽却瞧出了几分夕阳落寞之感。

君泽冷俊的面容也暗淡无光,以前这样的祭典,无言都会来找自己。

他性情冷淡,不善言辞,整个寄月宫就无言性情温和,总是含笑与他闲聊。

无隐将军祭典时都会躲在最后,陪着自己家病弱的夫人,而那顽劣的幼子就丢给了无言这个哥哥领着。

君泽每每都会被无言那个因年幼口齿不清的弟弟吵得脑袋疼。

而眼下的祭典,除了微微起伏的祷告声已然无其他……

      

       ——

至灾情消失后,月族休整了整整半年才勉强修复了些元气,但同时海棠也已经半年了无音讯。

巽风正在书案是批在奏书,君泽和几个暗卫一袭黑衣进了正殿。

见他们面色如常,巽风凤眼透着阴鸷,手里拿着的奏书,越来越紧。

不用问也知还是没有海棠的消息。

“殿下,”君泽沉下声,看着一言不发的巽风,“我们已经能到水云天的地方都找过了,甚至也抓了些仙族人可都没有王妃的消息。”

      

这些日子,君泽带着暗卫四处在水云天走访,虽然活动范围有限但海棠在水云天也有名号,暗查起来不是什么难事,可就是半点消息或影子都没有。

巽风下令在整个苍盐海搜索了一遍,可无人见过海棠。

起初巽风还气她的不辞而别,但慢慢他就害怕她出了什么事了。

海棠性子温和,平日都不会生气,就算把她惹毛了过会就能气消,况且她喜欢粘人,更不可能这么久不联系巽风。

若真的只是气那日巽风吼她,但巽风已经把他要娶妻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三界,她要听到了肯定会开开心心跑回来。

除了出事,巽风想不到还能有什么理由能让她不来找自己。

巽风猛地起了身,把奏折丢在了书案上。

君泽见巽风神色惝恍,眸子一沉,料他要做什么,连忙挡住要往外走的巽风:“殿下不可!水云天结界重多,月族人一踏进就算不被抹杀,也会被那些仙族人发现。”

他们这些暗卫潜入就花了好几个月,但也只是在四水外围罢了。

巽风甩开他挡住的胳膊,怒道:“她肯定回了她的百花园,既然你们不敢去本王也不为难你们!”

听到这君泽双眸起了波澜,急拉住他的胳膊:“殿下,百花仙岛在东海之上,是水云天最东的方向,也是离苍盐海最远的地方。”

如果要去百花园所在的仙岛,就必须要横跨整个水云天,可他们连四水都进不去。

就算能混过四水的天兵,还有玉京的结界,水云天上空的大罗天印,甚至到了东海也有作为天际最稳固的阵法。

“我们调查回来的消息里,水云天的海棠仙君不仅仅是百花的仙君还是整个水云天两万年前年轻一代里最强的阵法上仙。”君泽松开手,眸色幽暗。

“不仅仅如此,还是一万多年前是仙月乱战里赫赫有名的领军人物,整个东海她是最高权位的上仙,那里有她布下的大道封界,威压力不输玉京。”

君泽声音越来越冷,他不止是在提醒巽风就算能闯入水云天也进不了东海,更是在说像海棠这般强者断然不会有什么好歹。

君泽是从炼狱里爬出来的,他手里沾上无数人的血,所以从第一次见海棠他便觉得她不会像表面这般单纯无害。

这一次调查才让他知晓海棠的可怕,在抓到的仙族人都无不说水云天的海棠仙君:性情狠厉,道法高强,是面色血恶的不祥之人。

可这与三界里流传出的性子散漫温和的海棠极为不符合。

两种说法,君泽更偏向于第一种。

听到海棠的法力和地位高强,巽风讶异了一下,可听到最后的流言,他深黯的眼底充满了愤怒,锐利的双眸中盯着君泽:“她不是这样的人。”

“殿下!”君泽瞧着他执迷不悟,有些气急败坏,“你可想过王妃只是在你面前装得柔弱可欺,当年她使用大道三千天魔阵你不也看出异样了吗?那可是遗失的上古阵法!她若只是个弱女子怎可习会?又若她有使用上古阵法的能力为何会那么容易受伤还让我们暗卫发现?”

面对君泽咄咄逼人的质问,巽风面色愈发黑,声音低哑生冷:“她当初是因为魔气反噬,和使用阵法没有任何关系。”

君泽冷俊的面容,带着一丝嘲意:“属下看殿下还是思考一下,她堂堂一个上仙,就算被魔气入体又何须你我这般法力低微的小辈用元神之力帮她。”

    

说完这话,君泽愤然转身就走。

旁边的暗卫见状,也不敢多留,连忙退了下去。

巽风独自站在正殿中央,一片黯然浮于眼眸,抬起左胳膊掀开宽大的袖口,右手手指轻轻抚摸着里袖上绣着的乳白色小海棠花。

许久,氤氲通红的眼眶,声音压得低沉沙哑,显得凶巴巴的威胁语气:“你若再不回来,我就听君泽的不要你了。”

可殿内静寂无声,没有往日女孩愤愤不平又委屈反驳声音。

巽风让传声鹰传的无数书信里,没有一封里有一点凶巴巴的口吻。

“清容,东山头的花圃好像都被我养坏了,连你的秋海棠都枯死了,你要不要回来看看。”

“最近绿洲天气好,我替你集了许多彩霞,你回来定能织好看的丝线。”

“我都把你裁的衣袍穿旧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帮我再裁几件新衣?”

“我最近琢磨着在寄月宫东边重新盖一座宫殿,这样你回来了不用日日窝在月华殿里连太阳都晒不到。”

……

巽风的脾性从不委身求人,连写封信都是,可偏偏每一句都写着“你回来”,却没有一只传声鹰能带回来消息。

      

又过了一年,君泽虽气巽风,但从未停止过帮他寻找海棠。

连巽风都亲自去云梦泽找了好几次,却也都无功而返。

这次君泽他们探入了水云天更深层的地方,具君泽所说,见了个仙风道骨的仙人,拿着书卷在漱玉林到处转悠。

君泽他们伪装成普通仙灵前去打听,那仙人只笑道:“海棠仙君不是已经数年没有回仙界了吗?这会子怕又在哪个地方云游,不过前段时间方鹤那小子被贬,他们那群小辈关系好,肯定又聚在哪抱头痛哭呢。”

听到方鹤的名字,巽风眉头紧锁,当时在仙族战士中对他的印象不是一般深,没想到他与海棠还认识,甚至关系还不错。

“殿下,我们本想顺着方鹤这个名字来找王妃,可听说他已经被贬去云梦泽历劫。”

这样一来海棠又没消息了。

月华殿保持着海棠离开前的模样,只是她养的花花草草都枯死了,巽风之前本还会拿花籍来养,可后来太忙都是海棠亲自来打理。

时间久了他都忘记怎么养了,海棠也没在只能任着它们枯死。

又怕她回来生气,巽风便命人换了一批又一批的盆栽,这样就一直绿意盎然下去。

连婚服和凤冠,巽风只收在床头,就怕她突然回来了来不及准备。

可巽风还没等到海棠回来,君泽却在那年寒冬永远的离开了……

——

那场叛乱让巽风一生难忘。

辽阔的荒漠中飘起了鹅毛大雪,刺骨寒风如鬼唳般嘶吼,血色染红了整个天际。

南北幽王的军队直逼九幽,荒域陷入死境,与仙族战了一年,又被天灾祸乱三年,数万九幽战士牺牲……

一场战役只有巽风一个人,无人支援。

南北幽军没有联手,但却从两路包抄而来,无数九幽战士誓死不屈倒在了沙漠中。

可巽风已经退无可退,在撤身后就是帝域。

“殿下!”君泽连忙奔向人群中的巽风。

一把黑羽箭生生穿过黑曜石盔甲,刺入了巽风的右肩,可他们连射箭的人都看不清。

血液瞬间在他的玄袍上熏染开,就算看不清颜色也隐隐泛着液体水光。

细碎的发丝染着血液沾在巽风白皙的皮肤上,他孤傲的凤眸透着阴鸷,在旁边战士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站起身子。

纯白的雪花落在他的眉宇间,锐利的双眸中越发阴狠,了如舐⾎恶兽死死地盯着南北幽军。

大战打了数月,巽风身上都不知道带了多少伤,中了一箭被身旁的人搀扶才能勉强站起来。

君泽见他死拽着手里的剑柄,身体却摇晃不止,连忙开口:“殿下先撤军。”

“还能往哪撤……”巽风声音沙哑无力,语气却极为寒凉,“再往后就是帝域了。”

巫师说今年的冬天天气好,都不会特别冷,可眼下巽风只觉得身在寒潭中,如冰刃入体。

撤回帝域又能如何?那方也没有援军,死的死,走的走,只留下自己一个人了。

“殿下,先往后撤。”君泽扶着巽风的胳膊,声音稳重清冷,眼低却晦暗不明。

巽风挥开被他扶着的手,锐利的双眸中充满了愤怒。

就算能回去,就现在所剩的九幽军还能在帝域里撑多久?

“殿下,今日我们都在这里全军覆没,那寄月宫的族人怎么办?”君泽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神色在这样生死存亡场合却格外平静。

“还有王妃,她若回来看到你不在了,该有多难过。”

话音刚落,巽风的面色一刹时跟着冷了下来,他的睫毛一上一下地颤动着。

君泽已经揭开了巽风最后的不忍。

握着剑柄的手愈发紧,巽风咬了咬牙,有些不甘道:“撤军!”

九幽军听到命令,在左右两方包围的南北幽军中横冲直撞了出来。

太多战士伤亡,君泽画了几道符唤了傀儡纸人护着巽风往后退,以免再有暗箭。

可浩浩荡荡的南北幽军穷追不舍,无数黑甲战士升空直逼他们而来。

举目望去,属于南幽的旌旗在苍穹下迎风飘扬,从天而降的南幽战士直捣九幽军。

九幽战士惊得提起武器反攻,可急躁的寒风里混着雪花四处刮过,围上来的战士们发出了一阵惨叫声,凄厉异常,就已经化为缭烟消失在风雪中。

而此时,北幽的军队以不可阻挡之势奔涌而来,扬起的尘土滚滚涌动,犹如海潮般袭来,令人望而生畏,毛骨俱悚。

君泽见状,急道:“快撤!勿恋战!”

纸人搀扶着的巽风脸色憔悴,嘴唇苍白,右肩被射中的位置一直血流不止。

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北幽的战士已经加入了混战之中,荒漠已经被黑压压的军队淹没,已经分不清哪方跟哪方。

只听到无数痛苦的呻吟,和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从远处飘来。

“你们护送殿下先走。”君泽接过长枪,对着身后的将领道。

“你要做什么?”巽风有些脱力的问着。

君泽面色一如既往的寒凉,语气有格外平定:“布阵。”

他最擅长的就是这些些奇门幻术。

“不可!”巽风制止,不同意他现在孤身一人冒然前去布阵。

可君泽的声音冷冽:“若不如此行事,大半的九幽军无法撤离。”

说完不容巽风再制止,提着枪转身就走。

巽风双眸中波澜起伏不定,正欲追上他,可肩的伤口一剧烈活动就如生肉扯开般疼痛难忍。

“殿下,我们先往后撤,君泽大人的身手定能全身而退。”旁边的将领劝说着。

巽风侧目扫了一眼君泽留下的纸人,只对着旁边的将领道:“你们先带人往后撤。”

说完,巽风咬牙扯断箭上的箭柄,箭头已经深入骨头中无法取出,只能忍着动作间的疼痛,眸色无光,语气生冷道:“本王去帮他。”

说完提起气往君泽离开的方向飞去,而君泽留下的纸人也跟着他起身而去。

也就一会儿功夫,黑压压的入群中无数道六芒星阵,了如阳光刺眼的金色在沙土中崛地而起。

这阵法能缓解世间万灵的灵力。

“九幽劲会使这些乱七八糟的阵法!”北幽低骂了一声。

在君泽阵法的开启时,被阵眼围绕的战士都只能不用法力肉搏,而九幽战士趁乱往后撤了一部分。

巽风这时已经到人群上空,号令着九幽军撤退,可怎么也寻不到君泽的身影。

他身法极快,常人是无法能感受得到的。

巽风眸底一暗,只得带着撤回的九幽军队往后退,他现在只能靠法力支撑着身体,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地上纷纷扰扰的乱战,都被云层上的海市主看在眼里。

黑色的面罩下看不清面容,但他薄唇勾起的笑意不变。

“就只剩下那个会奇门幻术的暗卫了吧。”海市主幽幽开口。

身后的蝶衣只顺着他的话回道:“是,我已经和南北幽王提前透过君泽的底细,不出意外他这次也不会活着出去。”

“那就好。”海市主语气温润,可话意却透着几分偏执和骇人。

视线落在只能靠法术支撑的巽风身上,在风中他那黑色披风肆意摇曳着,把他称的更加虚弱。

月族确实有太多能者,一个一个扫尽,让三王只得依靠他,海市主的每一步棋都下得极为残忍。

不过他对那仙族女子也算留些情面了,至少没去云中水阁告发她。

巽风正带着九幽军往后撤时,身边跟着的傀儡纸人却渐渐如同烟灰般消逝。

他的面色,一刹时的变了灰色,双眸同火似的染红起来。

“除非我撤回法力或者陨灭,不然这些傀儡就会不老不死。”

巽风闪过君泽说过的这句话,拿着剑的手发起颤来,惊愕地望向后方,那无数道金色的六芒阵正极快消失。

他再也站不住了,踩着脚下的沙子在往后撤的军队中摇摇晃晃逆流跑开。

“殿下——”刚撤回的将领不明巽风现在的行为,瞧他一副丢了魂般竟然还要往南北幽追来的方向冲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巽风坚信自己是怀疑错了,或许现在赶回去还能救下君泽。

他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已经然慌乱到忘记使用法术,身上的伤口因为动作渗出血渍来。

可只觉得前方的人群越来模糊,脸色大变,全身发颤,只觉得胸胀欲崩裂,突然间喉头微甜,一口鲜血喷在地下。

追来的将领见巽风摇晃身子要往地上倒下去,一把扯住他的胳膊,把他拉了回来。

可见伤痕累累的巽风脸上已无半点血色,白皙的脸庞被鲜血染红,他清冷的眸子溃散仿佛没有聚焦,颤颤巍巍地抬手拭去嘴角的血迹。

似要挣脱来人手,迈着沉重的脚步还要往前移动着。

“殿下!”将领大声制止,“南北幽王的大军已经临近,切勿感情用事!”

没有见到君泽的身影,这将领大概也有几分心领神会了,平日里他们二人向来形影不离。

巽风浑身战栗,甩开被拉住的手,所有的气血都涌入头顶,颅内滚烫欲炸。

可刚迈出一步,身子就撑不住倒在了沙地上,他捏紧拳头,手腕上青筋暴起,撑着剑摇摇欲坠地起身。

“巽风殿下,可要在下帮忙?”

一个温润如玉又低沉声音,在巽风脑海中闪过。

熟悉的声音,让他本一片黑沉沉的眸底像是看到希望,忘记了使用法术,只用嗓音嘶吼道:“救他……求求你救君泽!”

声音透着无助、渴求,完全没了往日里孤傲的模样。

“好。”海市主温温地轻笑声在他脑海中落下。

自从九幽军大获全胜归来以后,寄月宫的人就发现往日孤傲满是戾气的二殿下性情大变。

日日待在大殿之上,沉默寡言,也少发脾气了。

但他的手段变得更狠厉了,只要有人说错一句话,甚至只是打扰到他,那巽风眼皮子都不用抬一下,侍卫就直拖出去祭旗。

“还先恭喜殿下此次大获全胜。”海市主柔声祝贺着。

巽风只淡淡地扫了一眼前来邀功的他,却不想理会来人。

空旷的大殿阴暗无声,巽风单手负后,神色暗然,望着上方的月尊之位想得出神。

海市主料到他会有这般行径,只留了几句话便走了。

自打巽风记事起,君泽就跟在自己身边,他是父尊千挑万选给自己的小护卫。

七千年来,他们从未分开过,记得君泽去炼狱里试炼时走了整整半年。

等他回来时,巽风就追着他骂了半年,任是把他不在的日子没数落到都补回去。

在外人眼里君泽性情寡淡,可只在巽风面前每每被惹得和他破口大骂,饶是整个寄月宫都能听到两个少年的吵闹声响。

他以前总觉得,所有人都会丢下自己,可君泽不会。自己过往岁月里,唯有君泽像影子一样从幼时开始便形影不离,直到现在双双都成为大人模样。

可巽风从未想过,日日都来烦自己的人,也会丢下自己离开。

为什么所有人都可轻而易举离自己远去。

他就像一个任何人都可以丢弃的玩具,当自己满心欢喜接受着他们给予的一点温暖时,他们却极为残忍抛下自己。

昏暗的大殿中央,巽风半跪在地上任由幽蓝玄袍垂落,发抖的手掌捂住眼睛,眼眶里的泪水顺着脸颊淌落下来,沾染了衣襟。

另一只手攥成拳头,狠狠把指甲掐进肉里,可皮肉的疼痛丝毫不能缓解心口的抽痛。

幼时巽风一哭,父尊就责骂他不像月族的战士,自此他从不敢哭,没有人安慰就罢了,得来的还只有责备。

瞧着里袖上被泪水打湿了的白色小海棠花,巽风有些赌气般想扯下绣花。

这两年来他都快把翻遍整个三界了,可都没有找到海棠。

就像君泽说的,她那般高强的仙家怎么可能会有意外,可她就是不来找自己,巽风气她的不辞而别,气她连封信都不回。

可见到绣花有些褶皱,他又慌得连忙抚平,清容那小性子要是见衣服坏了,又得好几日不理自己。

但巽风也在隐隐害怕,海棠淹声灭迹般的消失,会不会也不回来了。

父尊、兄尊、纳罗婆婆、君泽……所有人都只是在他生命里短暂的出现。

如果海棠也不在了,那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马甲超多的海棠仙君哎嘿!想不到吧,我在忘川河底泡着呢˃ ˄ ˂̥̥

路过的作者·七语没了,巽风的回忆Over了。

路过的作者·七语有时间我改改前面一些错别字,或者和大纲纰漏的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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