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是个繁华都市,也是李秀满实现野心的首站。韩国不少娱乐公司喜欢在这搞拼盘演出给艺人刷脸。
今天上午宋茜也有一场。
她是个敬业的人。不迟到不早退,业务上乘,价格低廉,即使生病也会拖病上阵,主家都乐意用。
“Victoria没来吗?奇怪,平时都第一个到。”今天和她同台的咸恩静很稀奇。
她和宋茜是同栏目的固定MC,关系一向不错。虽然古怪,毕竟没到时间,恩静就没太往心里去。
然而,演出倒计时只剩十分钟时宋茜依旧没到。
这下不止恩静,工作人员也急了。
再不来就是播送事故了。演员名单都是提前放出的,换嘉宾说的容易,到时不止电视台,艺人本身也会挨骂。
“不行!打给Victoria和她经纪人都是关机。”恩静不知道经纪人这会还在飞机上,当然打不通。
“时间不充裕了。再给她最后五分钟,方案B待命。”
“要不派人去酒店看看吧?万一出事了呢?”恩静忧心忡忡追上去。
工作人员忙到飞起,哪有功夫去酒店找人,顺嘴安抚道。“也许等下人就到了,别太担心。”
对讲机里六十秒倒数,恩静急的来回踱步。
最后十秒倒数。
场上观众尖叫潮水般袭来,方案B登场了。
恩静知道Victoria放主办方鸽子了。如果没有正当理由,等同把这个电视台得罪,以后在这没什么好果子吃。
那边工作人员开始催她准备。
话音落又过来几人,恩静听到脚步声,一转身,瞧见身后跟着助理的尼坤。
他的非洲慈善行刚在国内首播,奇迹般的人气回暖了。
不可思议!
正因为如此,最近除了演唱会的练习,尼坤从不登台,也是为了控制真正复出前的神秘感。
就在他路过之际,恩静找到救命稻草般的跑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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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速赶到和SM合作关系的星海酒店,砰砰的敲门声使得隔壁客人探出头来。
持续敲了宋茜房门两分钟,某人耐心终于告匮。也不必找什么前台,在客人吃惊目光中直接一脚飞踹。
套房很静。
轻风牵起窗纱,一伏一伏的。墙上有幅双枝马蹄莲水粉画,笔触一流。
走过链接客厅的通道。
尼坤目光猛地一怔。
莫名翘班的宋茜哪都没去,她就那般静静合衣躺在床上。双手交叠于胸,曲曲的长发垂在床侧,看起来像是……
“妈呀!”伸头的隔壁房客吓得连滚带爬逃出去。
心脏仿佛被重重捏住!尼坤冲过去将人扶起,怀中的女孩手脚冰凉,睫毛没半点生气的耷拉着。
颤手试过她鼻息。
还好,有呼吸!
尼坤完全没发现在试她鼻息的同时自己也停了呼吸。他试过她的额温,不烫手。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正准备把人送医院。
“嗯……”
怀中冒出的嘤咛将他定住,缓慢低头。
宋茜在他怀里无意识地轻蹭,小猫似的。淡棕的刘海凌乱,显得人很乖,一点不像镜头里那般强势。她蹙着那双秀气的柳眉,半天才缓慢睁开眼。
时间仿佛凝固。
宋茜不设防会这样看到另一对眼睛。
房内的光是淡淡的乳黄,交错印在那人脸上,直印的那棕眸冰晶似的剔透,内里正翻着巨浪,像在酝酿一场滔天风暴。
她张了张唇,明显定住了,发不出声音。
“好玩吗?”
头顶响起的男音带着森冷恶意,冰的她心慌。
“我问你好玩吗?让关心你的人着急,你觉得痛快是不是!”尼坤音量拔高起来。这一瞬的恍惚令宋茜想起很多,又恍惚的什么都想不起。
“我……”
“够了!”
她被扔回床上。哪知尼坤转回头来,四目相对,一时四周都不见了。只那一双透着浓浓恨意的幽深的眸子。
“你在生气。”她漉着那双引人犯罪的黑眼睛,轻问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
尼坤被她的问题逼得一口气卡嗓子眼里,上不来下不去。他深呼吸着,有点费劲。这费劲不像别的,更像透不过气。
他调整了十几秒,吐出一口浊息,再说话时恢复了冷讽。“只是替你父母不值。辛苦二十多年,想不到你会这么不负责。”
宋茜不懂他为什么说出这番话。“不负责?我做了什么不负责?”他看起来很生气,但他不肯承认。
尼坤以为自己听错。“你说你做了什么!”他该死的从头到尾就不该在这和她讨论这些!
宋茜很努力的思考,终于发现了苗头。“所以,你以为我……自杀?不是,只是感冒加低血糖,昨晚吃的那个药。”
他眉头一皱,将信将疑捞来药瓶,空的。凝神看过上面英文小字。“所以你吃了几片?”
“四颗吧。不对,八颗?我明天有舞台,要早点好。所以多吃了一倍。”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这个一次只能两颗!你以为糖果吗?看不懂英文不会查网页?”尼坤轻而易举被再次拱出火来。
“我没查网页吗?我记得我,好像有啊。”宋茜也有些发楞。她尝试回忆,吃药的事却很模糊。
这是吃抑郁类药剂最普遍的后遗症,健忘。
尼坤又剜她一眼。某种类似恨,却胜过恨的浓郁情绪。懒得再啰嗦,他怕被气吐血,单手接了水给她递来,又打电话通知电视台。
那厢吓一跳,直说人没事就好。
宋茜看他熟练的帮自己处理着事。
耳朵里似乎在微微轰鸣,仿佛血管终于不堪重负,从心脏开始蔓延膨胀。很奇异的感觉,她甚至有个傻念头,希望这一刻可以无限拉长,停顿。
“你为什么会在这?”
他挂掉电话,声音冷下。“以为我想来?”
宋茜楞住,眼底的光慢慢黯下。
再一会功夫,警察、酒店工作者都来了。是隔壁房客以为她自/杀报了警,一时搞得人仰马翻。尼坤代她出面道歉安抚,又主动支付出警费和酒店损失,才将人都请走。
这通操作下来宋茜不太理解。
只是吃药睡觉,为什么大家认为她自杀?
宋茜不知道自己服药后睡姿多诡异。全身僵硬,双手交叠腹前,浑身气势就像把尺量过的一样。又那么好死不死穿全套,正常人一看她这架势,十个有十个以为她不想活了。
“现在什么时候了?”她怕赶不及时间,所以习惯穿衣睡觉。
“放心,你赶不上舞台。”尼坤在床边坐下,腿一伸,很不够放的样子。
“那怎么办?”宋茜再次懵了。她以为现在还是当天,原来已经是第二天。可为什么,经纪人没来找她。
他拿体温计给她量。“不怎么办。”
量完体温宋茜还在低烧,尼坤又出卧室。
准备走了?
不等宋茜细想,一阵灶火的拧开声……
套间的厨房,尼坤背对卧室杵在那。他个高,用为女人准备的条案显得逼仄。手机正在搜索‘白粥怎么煮好喝’。
“做饭怎么不问我?”
一回头,宋茜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就站在他身后。尼坤目光狼狈的移开。“不躺着来这干什么。”
“来看看。”她回答,又指指小灶。“看我干什么,看锅。”
“……”
宋茜开始指点他几时放米,几时大小火切换,堪称保姆级教学。
尼坤也不逞强,照她说的做了。
锅中水逐渐沸腾,白色的米花翻到了上面。
尼坤单手持着锅柄,余光却是宋茜的脚指甲。那片片深红像玫瑰园里最娇嫩的花瓣,覆在珍珠白的脚上,有种微妙的脆弱感。
宋茜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顿住。
然后转身,从玄关取来拖鞋放她脚下。
她蜷了蜷脚趾,本能想后退,却被那手毋庸置疑的捉住。温暖的体温沿脚腕传到了双颊。
“想感冒加重你就只管一直躲。”他抬头扫了她一眼。也没怎样,偏她就不敢动了。
他拾起左脚帮她穿进绒毛拖鞋,很细致,另一只如法炮制。
然后,他放手了。
温暖——也消失了。
尼坤看了看她的表情,还想补几句。
嗤——酒店提供的锅也不是什么专业器材。就这么眨眼功夫,米汁往外溢出,蓝色火焰浇的微弱,摇摇欲坠。
宋茜离得近,下意识伸手关,却被溢出的米汤一瞬烫到。尼坤皱着眉,将人往怀里一拽。“你不会小心点吗,我看看。”
这一串动作令宋茜恍惚,仿佛药效没过,站不稳。被他劲瘦的臂揽在怀里,他的睫毛长长的,垂敛看向自己微红的食拇二指。
砰砰、砰砰、心跳一声比一声重。
“不严重。”
“我看也是。”他又剜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