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茜夜里病了，反反复复的发烧。
经纪人叫她起床时吓了一跳，赶忙去楼下拿酒店的急救药箱。
宋茜口干舌燥盯着天花板，等了许久，爬起来找水。
窗外竖着巨大的广告墙。????
她头重脚轻的，好半天才认出。应该是近一段时间才竖的，以前没见过。下面贴了一排成员的个人海报，下雨受了潮，边缘翘了。
她怔歪着头，手指虚空点了点。
经纪人三步并两步的拿了退烧药回来，没想到房间是空的。正打电话问前台，从饮水机旁路过，无意往外瞥了一眼。
只这一眼，视线不可置信的定住了。
草木葱茏的庭院里，有个人垫脚站在那面2PM广告墙前，固执的把没了粘性的海报边缘一次次黏好。不知厌倦的，重复热切的，就像这是她眼中唯一重要的事。
“Victoria！”
回头是经纪人，宋茜笑的虎牙都冒出来。“哥哥看，我把海报贴好了！”
“你跑来贴这个干什么啊？”经纪人无语本语。友商的海报，关他们SM艺人 P事。“好了好了药拿回来了，快去吃。”
她却躲开他，乱蓬蓬的卷发在身后甩起。“我还有事没做。”
“你在这能有什么事？”经纪人跟着她走到喷水池，刚要出声提醒。她脚一跨，整个人扑进去。????
“作死啊？”经纪人是真的发怒了。要不是他出手快，她就变落汤鸡了！话说回来这丫头的手怎么烫成这样？别是烧傻了吧！
“嘘！”她瞠大眼，出口的话让他眉心一跳。“哥哥噤声，别把星星吓跑了！”
星星？经纪人低头一看，水池漾着层细碎清波。切，什么星星！不过是阳光的把戏。
“你疯了是不是！快回去！”他都觉得不可思议，跟个病糊涂的人扯什么四五六？
“不要，我要捞星星，送给……”
“送谁？”
长翘的睫毛徐徐垂下，她没答。
**
宋茜被打包送进医院。
睡了好几个小时，刚睁眼，看经纪人皱着个眉推门进来。“哥？”
“醒了啊。”他露出个有些假的笑。
“嗯，我现在好很多了，随时可以出发。”行程结束，妹妹们已经陆续回国了，她不想耽误事。
“不急。”经纪人摇摇头，阻止了她拿外套的动作。
“可我已经没事了。”
经纪人牢牢盯着她，又是几秒，干脆拽了张椅子坐她对面，目光慎重的。“宋茜，你怎么回事。”
眨眨睫毛，宋茜显然没听懂。
经纪人来回酝酿情绪，半天才吐出口浊气。“发生了这种事，你为什么从没跟哥提起。”如果不是医生说漏，还打算瞒他多久！
看经纪人一脸隐郁，她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
“按说这是你的隐私，我不该过问，可是医生说你在吃flupentixol and melitracen tablets！”
宋茜明显楞住了，视线低下来。“并不严重。不致命，医生也说过恢复的好以后可以不用吃。”
经纪人被她的轻描淡写激的一肚子话不知怎么起头。“我不是和你讨论吃不吃的问题！是这么大事你怎么没和我说？你知不知道这样哥很被动啊。”
他想起刚才给医院上班的哥们打电话的咨询……
再加上圈里有这毛病的不在少数。现在看她越发的脆弱，跟琉璃瓦似的。经纪人在兜里摸了根烟准备点，想起是医院又放下了。“算了，我也不想追究已经发生了的事。现在除了我还有谁知道？”
“只有医生。”
“连你妈都不说？”话音没断经纪人就想通了，摆摆手。“问的什么傻话。算了，既然我已经知道了，忙完这阵帮你把行程减半。上医院好好看，公司要有疑问我去说。”
“不行。”她打断他。“不能减半，我需要钱。”
经纪人一时也沉默了，她需要钱他知道的。
左不是右不是，来回思虑都没个结果。好在也不是火烧眉毛性质。“好吧，这事我会帮你。真是的，哥是外人吗？为什么连我一起瞒！”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知道哥哥为我好。谢谢你。”宋茜冲他微微一笑。
经纪人一阵无言。
……居然还能冲他笑？谁能猜到这样透明笑容的孩子会有……
他想起刚才和医生的对话。
“你在说笑吗？怎么可能！她明明会笑啊！在舞台上又唱又跳的，可欢乐了！那毛病不是不会笑吗。”
医生被他的话逗乐，摇着头，病录上留下签名。“只是一般人的认知误区罢了。为什么你认为他们不会笑？”
要知道会笑比不笑的可怕。
——前者会隐藏，更容易受伤。
**
夜深了，宋茜推开宿舍门。
今天和往常一样很晚到家，她要先去妹妹房间确定大伙平安才回房休息。
这习惯在做队长后自动养成，明明是成员里唯一的独生女。却因为年长，就理所当然背起照顾所有人的责任。
今晚有点异常。
几个房间都没瞧见妹妹，狐疑着正推开小A的门。
对方还没睡，在谱曲台前搞创作，一脸惊讶的见她进来。“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说凌晨三点结束吗！”
“嗯，提早完成了。还没睡？雪莉人呢。”
小A还想装傻，然而实在不是说谎那块料。在宋茜再三追问下吐露出个地址。
宋茜叹了口气，眼底的疲倦藏都藏不住。“让我说你们什么好？”
“那个，她们都快二十岁了，不用过度保护吧。”小A在崇尚自由的漂亮国长大，没觉得未成年少女偷去酒吧有什么问题。
宋茜却深知这个国家的夜晚多扭曲。一边打电话给经纪人汇报，一边穿上刚脱下的外套。
小A跟她到门口，神情不太自然。“我陪姐一起去找。”
“不用了，你在家等，免得她们回来没人应门。”
“我真的不知道会危险。”小A觉得抱歉。“再有这事我一定给姐打电话，在那之前也会阻止她们。”
宋茜摸摸妹妹的头，转身下了楼。
首尔夜生活丰富。夜场细化，五花八门，荤素搭配，什么种类都有。
确认地址无误宋茜从计程车走下。
铺面的艳光让客户经理眼一亮，他干这行多年，美人没一万也见过八千，这位至少排前十。他走上前主动接待。“小姐晚上好，请问几位。”
“有人在里面等我。”
说完这句宋茜走入黑洞洞的门。
轰鸣伴着地动摇晃。
里头填鸭似的，下脚都难。空气里全是酒精香水的混杂味道。
宋茜四周环视打量，乌漆嘛黑的，光球影子偶然在人脸上一晃，一眨眼又跑去别的地方。这种环境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电话打许久也没人接，只能艰难的挤下舞池。
过来搭讪的男男女女一茬接一茬，都被宋茜拒绝了。
找了圈没所得。
看来只能去后面VIP包厢碰运气了。
可那地方是权贵待的，没通行证门都进不去。
正思考着，宋茜和从里头拐出的人迎面撞上。那人一身名牌，浑身酒气，走路虚浮，一看就知道醉了。
“不好意思。”
“你是怎么走……唉？要不要和哥玩？可以买Prada给你。”那人一脸惊艳的盯着她。
只见眼前的女人披着风衣，波圆臀翘的，素颜愣是比别人大全妆还媚了三分。酒吧灯光诡谲，照在她脸上，加深了幽艳感。
他并没认出宋茜，只当她是普通的夜店玩咖。
“我不是您想的那种人，抱歉。”她急着找妹妹，不想和人起正面冲突。
“啧，这世界哪有女的不喜欢Prada？不然买两个给你。”这人倒是难得的大方。
“我不需要。”
“来这玩扮什么正经。”连番讨了没趣，他脸上的笑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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