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自是宠得

　　 到了菜田边上，我就制止了李东煦的脚步，拿过他手中的篮子，脆声道：

“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就好。”

转身去菜田里，李东煦点头应是。

一会功夫出来，摘了几棵翠绿的小白菜放在篮子里。

“好了，我们回吧。”

巧笑倩兮的说着，晃了晃手里的篮子。

他接过我手里的篮子，很自然的去牵我的手，被我躲开了，微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道：

“弄脏了。”

“不怕。”

直接紧紧的将我脏兮兮的小手握在他的手心里，不疾不徐的往家走去。

“姗儿，喜欢什么颜色？”

“问这干嘛？我喜欢的颜色可多了，红色，绿色，蓝色，还有……”

“你不喜欢粉色？”

李东煦疑惑的看向我。

“粉色？还好吧，嗯？怎么问起粉色？”

我闪着灵动的大眼睛看着他。

“今日在镇上买的布料都是粉色的，我以为姗儿会非常喜欢。”

我恍然大悟，便道：

“哦，衣裳颜色啊，我不知道我穿什么好看，长这么大我也没有做过几件新衣裳啊，基本上娘给我做的都是暗色，耐脏些，儿时都是捡几位堂姐穿旧的，早就洗得发白了，看不出衣服本色的。”

我又继续叨咕着：

“分家出来后，我的衣裳便是娘把她的衣裳改了后给我穿的，不过我娘手艺很好的，她总去镇子上接绣活，成衣款式看到就能给我改出来的，今日穿得这件紫色碎花的淑女裙，就是及笄时娘给我做的。嘻嘻~~”

说到母亲的手艺，我就骄傲的不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呼闪呼闪的，脸颊上有两个深深的酒窝，显得活泼可爱。

李东煦看着眼前鲜活明亮的佳人，轻松愉快的说着那样受苦的童年，是他未曾经历过的，心里泛着疼，手不自觉的力道加重。

“咝~~，你怎么了？”

我的眉心微蹙，小声的问道。

李东煦顿住脚步，一脸心疼低眸，抬手细细的看着被他握得微红的小手，轻揉着，语气自责的道：

“对不起，姗儿是不是弄疼你了，刚刚听着你说过往之事出神了些。”

“没事的，都过去了，现在已经很好了。”

我浅笑着，看他轻揉着我的手，那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用力就会碎掉一般。

他抬眸温柔的看着我不语，直到给我看得有些难为情了，娇声道：

“你干嘛一直看着我啊？”

牵起我的手继续往回走，却没有答我，只道：

“淡绿色和鹅黄色应该很衬姗儿的。”

“啊？”

我莫名其妙的侧头看着他。

他只是但笑不语，微低头回看了我一眼。

我还在迷惑他怎么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些话时，就听到父亲的声音响起：

“叫你们去摘菜，不是让你们去种菜！”

晃然间已经进了小院，抬眸正对上父亲的笑脸，同时也看到父亲暗示的眼神，落到我们正牵着的手上，忙惊得把手抽回来，面上立显局促不安的说道：

“我这就给娘拿进去。”

羞怯的转身向厨屋走去。

厨屋内母亲正在剁着肉馅，看着我进来，笑道：

“这么久才回来，赶快把菜洗出来，肉馅已经剁好了。”

我手脚麻利的择菜、洗菜。

“姗儿，同娘说说今日你们到底发生了何事？”

“娘，其实，其实没发生什么，就像他说的那样。”

我不敢看母亲，小声的说着。

“放心吧，娘不是怪你们，只是刚才有些担心，怕是你不愿，东煦强迫了你，让我女儿受了委屈，唉……而这委屈还是我们这做爹娘造成的。”

“娘，没有了，女儿没受什么委屈，他对我很好的。”

“娘和你爹看得出来，他是对你用了心的，所以才让他去和你谈一谈，我们也知道你心里有他，怕你看不清楚，徒留遗憾。”

“谢谢娘，要不是娘今日对我说的那些话，我也许真的就错过了。”

“傻孩子，我和你爹都觉得这门亲事一定能成的，当初我是怕你离我远会受委屈，就想着让你嫁的近点，可是你爹却不赞同，只说看你的心意，今日在镇子上再见到东煦，对你我的态度，我便知晓，他这是心意定下了，这门亲事就等你点头了。”

“哎？娘，今日在镇上您就已经看明白了？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你是我生的，你那点心思当我看不出来，心里想得都是他吧，还有心思去想别的事。哎？你说话就说话，手上的活别停啊！”

“哦，哦，嘻嘻，娘，我这不是听您说话呐。”

我吐了吐舌头，将洗好的菜交给母亲。

但见母亲利落的剁菜和馅，将和好的面取出。

我看着母亲，心里藏不住事儿，想了又想，便道：

“娘，我要是和您说了今日的事情，你可别生气哦。”

“我有什么好气的，这岳母都叫了，娘是过来人，你也不必害羞，今后日子是你们俩人过，娘只希望对你的日后有所助益，能提点一二。”

于是，我将今日午后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说与母亲听，却独独藏起了一件事……

“呵呵，这个李东煦啊，一旦起了护你的心思，连我这个当娘的都要防着，难不成晚上我还能毒打你一顿，可见他将你放在心上了，对你说的也都是真心话。”

见母亲并没有恼，我还隐藏了一件事，便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母亲，怯生生的说道：

“娘，我今日还与他说了一件事，您听了，也不能生气哦，一定不能生气哦。”

“哦？还有何事比他抱着你、哄你开心还重要？呵呵，傻丫头，娘不会生你的气。”

我听着娘的语气中带着调侃的味道，微微舒了口气，但还是小声道：

“娘，我还向他要了放妻书或是合离书。”

母亲正低头擀着饺子皮，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瞪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惊道：

“你说啥？这还没成亲就先要合离书？到底咋回事？”

我将关于生儿子的问题讲给母亲听了……

“你是不是疯了，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你，你，你真是要气死我啊，我今天是真要打一顿了。”

母亲拿着擀面杖指向我，简直不敢她的耳朵，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真的向我挥来，我拔腿就向门外跑，嘴里还求着饶，道：

“娘，娘，您说好的，不生气的，您怎么还要打我，说都说了，他也没不高兴啊……”

身子一下撞进了带着淡雅香气的怀中，不用回头都知道是李东煦，心中突然生出了些许安稳。

母亲也看到李东煦正站在厨屋门口，准备要进来，被我撞了个满怀，挥舞的擀面杖便放下了，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

李东煦单手轻轻的揽我入怀中，一副保护的架势，轻咳一声，掩住笑意，道：

“咳，岳母，我来看看可有需要帮忙的，我已将岳父安置到屋内，桌椅也都搬进去了，旧的桌子搬出放在院子里了，姗儿，要不然，你去看看放到哪合适，我在这帮岳母。”

轻轻的将我放开，低眸向我眨了眨眼，示意我出去，还不忘宠溺的对我笑笑。

“哦，哦，好的，那，娘，我去看看桌子放在哪里啊，马上回来帮您。”

有他给我解围，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转身之时，对他吐了一下小舌尖，低低的说了声“谢谢”。

母亲见我溜出去了，便回身继续擀饺子皮，李东煦去洗了手，帮忙包起了饺子。

母亲看着李东煦包得饺子极为好看，很明显是做惯的，不免有些惊讶，问道：

“东煦啊，你会包饺子？”

“会的，爹在衙门忙，家里只有我和小妹，她还小都是我和家中的李妈妈在照顾家，便学会了些，后来学着做生意，忙了起来，家里才卖了两个人帮衬着李妈妈。岳母，刚才为了何事动怒？姗儿很乖的，比我小妹听话多了，十七岁才嫁出去，可把爹和我愁坏了。”

“看你说的，你这么好的性子，家里的妹妹又能坏到哪去，姗儿，看着乖巧听话的，其实啊，主意可正了，你啊，以后可不能太宠着她，我刚才就被她气得不轻，你说她怎么能和你说，唉，向你要合离书，这亲都没成就想着合离了，这要让你爹和你怎么想我们家，我们俩人怎么教导的女儿，能说出这种不着调的话来。哎呀，一说到这事我就生气。”

“岳母莫气，气大伤身，姗儿的想法我能理解，我已经同她讲了，我们家何种情况您和岳父都是了解的，不讲那些虚的，我只求她开心生活，日后生男生女都是李家的宝贝，再不济就向我一样，从族中过继也可，只要我能陪着姗儿走完这一生就心满意足了。”

李东煦低垂着头，动作熟练的包着饺子，语气因提到我而温柔。

母亲停下动作，震惊的抬起头，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二十初头的男儿，模样俊美，身材挺拔，刚看到女儿只及她肩膀，纤长的手指包着饺子，这样好的男儿，她的姗儿是得了多大的福气啊，能有这么大的幸运降到她的头上。

今日一句：一生一世一双人，已经震惊得母亲热泪盈眶了，眼下说的这些话，更是惊得她都忘记了掉泪，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

须臾，母亲张口：

“东煦，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声音一出母亲才知自己已泪流满面，声音都是颤抖的。

“岳母，您别激动，自是真心话，不是哄骗姗儿的，能说与您听，就是让长辈做个见证的。”

李东煦听到母亲的声音，抬眸但见她已然泪流满面，眼底略有惊慌，但马上便知晓激动的缘由。

“好，好，是个好孩子，以后就要靠你好好照顾姗儿了，她要是不懂事，你就说她，看你现在就如此宠着，以后要被你宠上天了。”

母亲激动的情绪稍缓，转身擦拭了眼泪，还不忘嘱咐李东煦几句。

“呵呵，自是要宠着的，姗儿要是真想上天，我就想办法给她撑起天梯，陪她上去就是。”

李东煦想到我就心生暖意，不自觉的笑出声来，说出的话也是满满的宠溺。

“你啊，说你什么好呢，你们也只不过见了两面，怎么就对她如此呢？”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我长这么大，生意场上什么样的人也都见过，当日初见姗儿时，也只是有些好感，可这些天，姗儿的笑容却一直浮现在脑子里，挥之不去，索性就顺了自己的心意，想着想着，就开始准备聘礼了，每备完一样聘礼，心里就欢喜，就想快点娶回家中，我想一见倾心就是如此吧。”

母亲看着说话的李东煦，他那欢喜的眸光中流动着柔和，母亲心下安定。

“好了，包了不少了，你快别呆在这了，男人少到厨屋来，烟气重，快去把姗儿给我叫过来，就知道躲懒，把中午的菜再热一下，也该起灶烧水了。”

“好，岳母我这就去。”

拍了拍手上的面粉，李东煦转身向厨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