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两人注定地对立,终归有刀剑相向的一天,那个时候又当如何自处?若是最后他死在了叶白衣的剑下,叶白衣又当如何?
另一方面,别看他平时没大没小的、老妖怪老妖怪的叫着,其实心里还是当他是前辈高人的。
现在却告诉他,叶白衣对他起了异样的心思?
若他仅仅只是见色起意倒也还好,左右不过是一场露水姻缘,他温客行又不是付不起,还可以小小地利用一把。
然而,看他那番做派却是不像,否则以他那无人能敌的身手,要迫使自己屈服,是再简单不过的了。
可那人除了一路跟随之外,并未做什么出格之事,还处处体贴照顾,此番景况,倒像是……
温客行一边装睡,一边乱糟糟地想了一夜,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顺其自然吧!
也许等叶白衣新鲜劲儿过了,就息了心思了呢?
毕竟那老妖怪,在长明山上一待就是几十年,哪里见识过世间的繁华。自己算是他下山后认识的第一个人,不小心入了迷障也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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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周絮总觉得,无缘无故贴上来的温客行,意有所图,便拒绝了一路同行的要求,带着张家小子上路了。
顾湘正絮絮叨叨地抱怨着,昨晚那吊死鬼的事,就见对方一展折扇,迈步而去,“诶,主人,你上哪儿去呀?”
温客行兴致勃勃的声音,远远儿的传来,“有缘相聚去!”
他现在急需要用某些事,来转移一下注意力。
正好,周絮是昔日故人,此番又接手了这么一个大麻烦,就他那一身的伤,若不顾着些,只怕就要被那些豺狼虎豹生吞活剥了,如此也算是一举两得!
叶白衣还不知道,自己那点小心思,已经被温客行看破,还一派高人形象。
于是,为保护周絮,又为了摆脱叶白衣带来的困扰,温客行更是变本加厉地缠了上去。
于是,天窗之主,令人闻风丧胆的周首领,切身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温客行先一步,财大气粗地将镇子上唯一的客栈包了下来,坐等鱼儿入网。
他做这一切,叶白衣都看在眼里,也不管他,只当他是偶然得了新奇玩具的小孩子。
周絮带着张成岭赶了一天的路,两人身上也俱都有伤,一天下来真是满身疲倦。见镇子上有家客栈,只想好好地休整一番,次日再上路。
没想到才一进店,就见到叶白衣坐在大堂里喝茶。
被人跟了一路的周絮一见到他,都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下意识地看了一圈儿,没见着那花孔雀一般的温客行,倒还怔了一下。
然后就听店小二说,店里没有房间了。
周絮略带倦意的道,“便是一间也使得,小二便行个方便吧!”
店小二道,“若是有房间,咱还不给你住吗?实在是一位公子呢!把整间店给包下来了,您老多包涵!要不到别处看看?”
周絮侧头看了不动如山的叶白衣一眼,心里大约已经知道,包下整间店的豪客是何方神圣了。无言以对的同时,只能退而求其次,“别处还有客栈?”
店小二一边打扫清洁,一边无声地笑了一下,“对不住了,那倒是没有。”
走了一天,好不容易能有个歇脚的地儿,却被告之没有房间了。张成岭难免心中郁郁,“没有,那你让我们上哪去住呀!”
店小二笑笑,“你要是出了咱家的店,去哪,小的也管不着了呀!”
“你……”张成岭气结。
周絮自己倒是无所谓,可看了看身边的少年。本就娇生惯养的,现如今跟着他吃了一路的苦不说,身上带着伤,还能一声不吭地忍着,倔强得令人无奈。
莫名地让他想到了傻乎乎的秦九宵,还是有些心软了,便道,“柴房,柴房也行,我们旅途劳顿,但求有个过夜的地方。”
话音刚落,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这不是周兄吗?”
周絮抬眼一看,果然就见温客行出现在二楼,正微微倾身看着楼下的两人。
他穿着一身浅绿色广袖翻领长袍,像个春日出游的小公子。
正一脸戏谑又诧异的看着他,“柴房!什么柴房?哪有让我们周兄住柴房的道理!掌柜的,把少爷的天字一号房,打扫出来让给这位美……”
在一众人微妙的注视下,非常从善如流地改了口,“给这位壮士。”
然而,要表达的意思,却清清楚楚地表达了出来。
周絮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哼!小蠢货,当真是个小蠢货!”叶白衣轻哼一声,让小二去准备酒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