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大，你马甲掉了

直到钱南随着主持人的介绍站上舞台的那一刹，汤琦看着周围环绕的人群，耳畔的欢呼声如潮水一般上涨，她才发现钱南在音乐节上的人气比自己想的高很多。

诶？那这人和自己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居然没人认出他吗？

“钱南这小子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线下活动，之前都是线上和粉丝互动的。”一旁的王世俊笑着答道。

汤琦悟了，接着懊恼拍头，怎么不知不觉就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不过迈出第一步，就很容易迈出第二步:“你们是不是认识很久了啊？感觉彼此都很熟悉。”

“说长也不长。”王世俊双臂抱胸:“他这个人啊，很捉摸不透的，认识时间的长短在钱南身上都不管用。”

这话说的，汤琦顿觉这俩人都挺让人捉摸不透，但对钱南心下亦多了几分好奇，《潮汐》这首歌她自那晚后听了很多遍，已经是能把歌词熟练背诵的程度。歌虽然好听，但在网络上的热度却让人不忍直视，在某热门音乐软件上只有稀稀落落几个短评，以及那晚后汤琦头脑发热写的一篇五百字听后感小作文。钱南会怎么演绎这首歌呢？

那种仿若被海水包裹的感觉，犹在耳边……

舞台灯光开始变化，汤琦的思绪回转，和众人一样，将目光聚集在舞台中央。

舞台中央只有一个麦架和一把椅子，简单的布置，和简单的人。钱南带着吉他坐定，身子微微前倾:“这首《潮汐》送给大家。”

“新歌啊！没听南南唱过！”汤琦身旁的一个男生说道。

南，南南？汤琦胳膊上泛起一阵鸡皮疙瘩，觉得这年头男粉战斗力越来越强了。

这可不是你们南南的新歌，汤琦撇撇嘴，这是她发现的宝藏歌曲。

《潮汐》属于慢节奏的抒情歌，且前奏很长，就很适合在舞台气氛高涨后做一个过渡，也适合歌手与台下的观众互动联络感情。但显然钱南对后者并没什么兴趣，只是弹奏吉他，将弦声揉进曲子。

钱南左脚在台上打着不明显的拍子，这是他的一个小习惯，他侧过头去微微轻嗓，深吸了一口气，凑近了麦克风。

舞台上响起钱南的哼唱，汤琦一愣，她听的《潮汐》里没有这一段，是钱南的改编吗？

全场沉寂下来，只余那轻柔的吟唱入耳，汤琦呆呆的望着场上的钱南:舞台上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把整个人渡上一层银辉，耳垂上的耳钉微微反射出光来。汤琦觉得自己的耳朵坏了。原来一米八几的大男人也可以哼的这么温柔啊。他是美人鱼吗？北欧神话里的美人鱼都很会唱歌的。汤琦痴痴的想，觉得钱南就是美人鱼，并且成功的用歌声引诱了全场所有的骑士，接下来美人鱼就要把他们吃掉了。

前奏过去，歌曲进入主歌部分，钱南闭上了双眼:

早晨海水拍打脚尖

清凉的海风拂过你的脸

你起这么早 要去往何方

我来帮你收拾行囊

鱼儿做船

星月为伴

你的前路不会孤单……”

全场的观众打开手机的闪光灯，随着歌曲节奏慢慢摇晃手臂，邵桐雨一手举着手机录像，一手拍了拍身旁呆若木鸡的汤琦。

“汤汤，你人傻了？怎么了，不舒服吗？”

“他他他他他……”汤琦声音颤抖。

“确实，有两把刷子，唱的真好。”邵桐雨一手按住汤琦肩膀:“哎呀也不用太震惊，万一后面再给你飙个高音咋整。”

“不是！”汤琦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觉得有些因为张的过大而感到酸痛:“他和《潮汐》原唱的声音一模一样！”

“啊？”邵桐雨人傻了:“就是那个让你魂儿丢了好几天的歌手啊？”

邵桐雨深刻的回想起那几天汤琦的精神状态，包括但不限于走路撞树，上课极端清醒不睡觉，下课在座位上长期忧郁并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这世界真小……”邵桐雨感叹。

“你确定没听错？”

“没有！这首歌已经成为我播放列表循环次数最多的第一名了！不可能听错。”汤琦斩钉截铁。

“那多好啊，你追星成功。”邵桐雨举着手机，给汤琦来了个特写:“来说说感想。”

汤琦圆润的将邵桐雨的手机挪到一边，果断用行动示意她专心听歌。

一曲终了，钱南做了个深呼吸，然后直起身向着台下鞠躬。直起身子的一瞬间，钱南看向台下那个不起眼的小身影，汤琦此刻也正抬头望向台上，两人隔空对视，钱南看见汤琦仿佛被烫到一样，冷不丁挪开了目光。

接下来是歌迷提问环节，有歌迷问这首《潮汐》是将要发行的新歌吗？会收录在专辑里吗？钱南转了转手里的麦克风，回答道:“其实，《潮汐》是我很久以前写的了，这次音乐节唱它其实也是因为一个很偶然的契机。”

……

后面的提问就大同小异了。钱南的演唱时间结束，一切收拾妥当，便走下舞台。汤琦邵桐雨王世俊三个人在舞台下捧花等着，钱南走过去，王世俊一把将花塞进他怀里。

“好！第一次线下演出圆满成功！”王世俊满脸喜气，沉浸在自家艺人开门红并惊艳全场的喜悦中，影视剧ost啊，知名歌曲制作人啊，还不快点找上门来。

钱南笑道:“谢啦。”

然后他低头看向满面潮红嘴张了又张也不知说些什么的汤琦:“契机姑娘，我唱的还行吗？”

这一语惊醒梦中琦:“非常行！非常可以！您简直海妖附体。”

汤琦直愣愣的神情把钱南逗笑了，随即他想到这个小姑娘是在线上第一次听这首歌的:“你在《潮汐》这首歌的评论区发过评论吗？”

“嗯。发过……还挺长一个评论……”汤琦突然觉得自己知道钱南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那就是了，很有缘分啊。”钱南摸着下巴:“你当时发的评论给我印象很深，而是很贴合我当时写那首歌的心境，当时正好手中有两张音乐节的门票，我就顺着你账号地址寄过去了。”

“你的评论真的很好。其实不论是写歌写书还是画画，创作者们最需要的就是观众，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是一个符号，一个表情，只要凝聚了真心，对他们来说都是莫大的鼓舞，有时甚至能够支撑他们走到终点。”钱南说。

至于为什么最后会寄到邵桐雨手中，那是因为那个软件的账号是邵桐雨的，她是个vip用户，汤琦有时就会蹭她的账号用一用。

汤琦觉得这逻辑多少有点不对，但它居然还是诡异的闭合了。

汤琦问道:“但是但是，那个歌手叫海归人耶？”

“是我还没什么名气的时候起的名字。”钱南回答，脸上泛起一点羞怯，估计是回忆起一些自己年少不桀的轻狂时光。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汤琦觉得这气氛很好，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一件大事，于是她抽出一直放在邵桐雨兜中的自己的手机，说出了追星族们的终极目标:

“钱南大大！我能加你的微信吗！”

汤琦是闭着眼睛说出这话的，因为她觉得十有八九会被拒绝，哪怕有这样奇妙的赠票之缘，以后估计也不会怎么见到了，和她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高中生加微信有什么用啊。想到这汤琦连忙找补:“加不加都行，我就随口一说……”

钱南没做回答，汤琦心底暗暗叹气，把手机塞回口袋。

“是你扫我还是我扫你？”钱南低沉的嗓音响在汤琦头顶。

汤琦闻声不可思议的看向钱南的手机。上面清晰的显示着个人二维码的界面。

而钱南正看着她，一双眼写满了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