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模糊的过往

明舒从小就害怕明楼。

这一家里，她最害怕的，一直就是这个大哥。

俗话说得好，长姐如母，明父明母去世之后，其实一直都是明镜在教育抚养这些弟妹，他们做错了事，也一般都是大姐来批评甚至惩罚他们。

从这个方向来说，她最害怕的人应该是明镜才对。

可对于明舒来说，她最多是敬畏明镜，尊重明镜，爱护明镜。

偶尔做错了点小事情，她完全可以很自然地跟明镜撒娇卖萌，被惩罚了也会老实装乖，哄大姐消气。

毕竟在不涉及到原则问题的时候，她性格一贯温柔顺和，轻易也不会做出什么严重的错事来。

所以一般明镜就是训她两句，别说动手了，连用了一个比较严重的词，事后都要反思，还需要明舒撒着娇，让明镜不要在意这些小问题。

她们始终是一对亲亲密密的姐妹。

......

相比之下，明舒和明楼的相处模式，可要僵硬得多。

当她犯的都是小错的时候，明楼一直是个温和的、脾气特别好的大哥，甚至会在旁边给她说好话，让明镜消气。很多生活上学习上的细节，明舒自己都没有想到，明楼就先体贴地帮她把问题解决了。从小到大，明舒能过得这么惬意这么顺心，这个大哥真的功劳不小。

可不知道为什么，明舒就是很害怕他。

因为这个大哥实在是太，心思深沉，运筹帷幄，老谋深算了。

他永远是那么平静的、从容的样子，仿佛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他的眼神永远那么深邃，仿佛能够看穿自己所有的秘密，看破自己每个或大或小的谎言。

事实也的确如此。

明舒很尊重这个兄长。

但她却确实敬畏他。

所以相比于家里的其他人，他们两个的关系其实是有那么一点生疏的。

也许明楼是看出了少女的拘束，所以他也默许了这份生疏。

明舒一度为此觉得愧疚。

可——

就算大哥表现得再深沉，再令人畏惧，在真的发生之前，她也不可能想到......

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他们只是有点生疏，而明舒的心里，这份兄妹情依旧很真挚。

跟她对明诚、对明台的感情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可这种珍贵的亲情，却在那个罪恶的晚上，彻底破灭消失了。

......

明舒强迫自己忘掉了当时的一切。

忘掉自己是怎样哭喊、挣扎、哀求。

忘掉自己是怎样痛苦地诅咒这两个自己曾经最信任的亲人。

忘掉自己到底流了多少眼泪。

忘掉自己的疼痛，还有她绝对不愿意承认的欢愉。

......但是当时，她真的是感觉整个世界都破灭了。

面对这个多灾多难的，民国时期的国家，明舒本来就心情忧郁。她强迫自己把感情全都转移到了亲人的身上，假装自己只在乎明家，才能才能让自己看起来活得很开心，而不是让明镜姐心生忧虑。

可这一切的伪装都在那一晚被强行撕碎。

明舒必须得承认，她当时加入gc党时，已经抱有了必死的决心。

如果不是老李开导她，护着她，她也许早就已经死了。

多可笑啊。

事实证明，只有自己在乎的人捅刀，自己才会觉得最痛苦。

这永远是真理。

世界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