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暮光

等到他们终于停下来时，落日的最后一缕晖光正好隐没在一望无际的湖面下。

他们骑到了一处湖泊岸边。王一博把摩托车停靠到一旁，和肖战一起倚在栏杆上，漫无目的地远眺着。

“早知道再骑快一点了，还能和你一起看看落日。”

“没关系，最后一刻也算是赶上了。”暮光给肖战的脸庞笼上一层金色，照耀之下还能看清皮肤细小的茸毛。

过了一会他又侧头问他：“这个地方是你早就找好的？”

“不是啊，我就是骑嗨了，就来到这了。没想到这么幸运，景色这么美，一定是托了战哥的福。”

“…………你还没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学会骑摩托的。”肖战顿了顿，还是没忍住问。“以前在漓城，我没见你骑过。”

王一博后背倚在围栏上，双手在两侧撑着。肖战看见少年人胳膊上清晰的筋络，接着听见身侧人幽幽的开口：“离开漓城的时候我还小，光顾着围着你身边转，没想到哥哥连自行车都还不会骑，还不是得我自己来学。”

肖战不免打断：“说的好像你现在很大的似的。…………不对，什么叫做我连自行车都不会骑？？？弟弟会骑摩托难道就能嘲笑哥哥吗？？？”

王一博扑哧一声笑出来，两颊又浮出一对括号弧。他好像很喜欢看见肖战这幅样子，像个被偷了胡萝卜的兔子，气鼓鼓地，张牙舞爪地拿自己的兔掌拍人。

“急了？可我是实话实说啊，难道哥哥不会骑自行车不是事实吗？”

“哎，巧了，本男明星在前年录制户外节目时有幸学会了~”

“？？？可恶！！”

“哈哈哈哈哈哈哈”

四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时间像是给人们施了什么魔法。比如让肖战在二十六的年纪和一群小孩子一起学会怎么骑自行车，比如让王一博在异国他乡开始爱上骑摩托。

只是关于为什么喜欢骑摩托这个问题，王一博不打算告诉肖战了。

宾州在美国北部，一年当中有六个月都是漫漫的冬天，是与国内截然不同的气候。

当王一博穿着厚重的棉绒大衣走在雪地上，有时也会分不清肖战那边现在是什么季节了。

越想越模糊，越想越糊涂。

只有当他戴着摩托头盔 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时，才能短暂地忘记，他喜欢上了一个很难相爱的人。

那个人与他万里之遥……

“是在国外的时候学会的，朋友里有喜欢玩的，后来渐渐自己也想骑了。”

王一博喜欢用轻松的语气回答一些本应令他退避的问题。肖战得到的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即便知道不是真的，也没有再追问的必要了。

手机断续地震动着，是言颜发来的消息提示。

馋嘴猫大概还等着自家老板回来开席，没想到老板已经被弟弟骑着摩托拐跑了。

肖战看着手机里言颜发来的表情包，觉得要是自己再不回去，言颜就要把手机屏幕戳碎了。

王一博瞥了一眼肖战的手机，立马嘶了一声。

“忘了和你的小助理说了，不好意思啊~”

肖战显然不相信他的话：“嗯？真不是故意的？”

大明星被薄晓总裁带着从市区一直飙到郊外，一旦被拍到，就是热搜第一挂一天一夜的水平。

王一博要是敢提前说，尤妮娜就敢磨好了刀等着王一博和肖战回来。

“放心，尤姐会原谅我的。我还不是想让你开心一点。”

“我什么时候有不开心了？”

“你开不开心都写在了脸上。我怎么不知道。你要不要对着湖面照一下，看看现在脸上有没有一点谈下高奢代言的喜悦。”

“…………”肖战噎了一下，本还想再辩解一下，就听见身侧人幽幽的开口。

“是在为MF的事烦恼吗？”

MF的事又岂止是让他烦恼一天两天这么简单。肖战想。他的情绪会来得莫名其妙，拿下代言的满足感似乎只有一秒钟，随后又陷入茫然的落空感。让他害怕的是，他抓不住这种感觉的源头。

“成念真做事有自己的一套惯有原则。你不必担心MF的问题，CRAID那边会自己想办法谈妥。”

天边的橙逐渐加深，最后变成暗淡的红色。湖水翻滚的声音肖战逐渐听不见了，他只听见王一博在他耳边的低语：“他们和你签约，只因为你足够优秀，和其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