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1 一字之差
一转眼，就过了七年了。
曾小贤很少再看见一菲安静脆弱的一面。
除了小兔子不知怎的逃了出去，被鲁莽飞驰而来的汽车撞到的那晚。
凌晨，他们两个一起回公寓的时候，小兔子就这么单纯的走在路上。
一菲一眼就认出了小兔依依。
她突然发了疯似的大声喊着小兔的名字，一个劲的想要冲过去。
若不是曾小贤在旁边用最大的力气拉住她，今夜去往天堂的，也许就不止小兔一个了。
曾小贤也从来没有见一菲哀求过谁，但在那晚的宠物医院里，她失去理智般一直和医生重复同一句话：求你救救它。
兔子的忍痛能力极强，伤势很重的情况下，也只是一声不吭，静静的等待命运的安排。
临终前，一菲温柔的唤着它的名，它也睁开了眼
“依依，睡吧，没事的…”
小兔好似听懂了她的话，微微点了点头，小嘴似乎也有了一丝弧度。
它再好好看了两个主人一眼，努力去记住他们的样子。
之后便乖乖的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小兔最后的眼神里，包含了许多东西。
曾小贤一辈子也无法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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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兔依依火化之后，它的骨灰被做成了一个粉色的小水晶。
用盒子装着，上面写着小兔的名字。
他们把盒子带回公寓，放在了原来的小兔窝里。
一菲一言不发的坐在沙发上，看曾小贤把小兔子放回家。
曾小贤也的确想过要说些什么来逗她开心，但此刻他相信，无声胜有声。
后来曾小贤开车带她兜了兜风，在楼下公园走了走，她从头到尾都只是一言不发的跟着。
回来看她进了房间休息之后，曾小贤发信息给电台请了几天假。
室友们白天也许能帮忙看看她，但是到了半夜，大家也得睡觉。这时只有昼夜颠倒的自己才能在晚上凌晨到早上这个时间段“执勤”。
请完假，他发现她的手机漏在了桌子上。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
没想到这么一折腾已经过了一个通宵，现在都快早上7点钟了。
曾小贤一顿迷糊中接通了电话，对方很显然是一菲工作上的联系人。想到她现在的状态，他便自己做了一次主，以生病为理由把她这几天的日程先给推掉了。
挂掉电话之后，他看见了她的屏保。
很明显是一家人的合照，只不过是背影。爸爸妈妈和一个小女孩，坐在山边，向着日出。
小女孩双手举起，在头顶比了一个爱心。爸爸和妈妈也都把一只手举过头顶比心，这样一来便形成了“双重爱心”。
定睛一看，这个小女孩戴着紫色的蝴蝶结，穿着粉色兔子图案的裙子。
正如当年，他见过的那个女孩。
“不对啊…”
曾小贤想着。
小时候的那个女孩是像关谷一样，说话带英文口音的外国人。
可一菲是国内的大学教授，中文字正腔圆，骂人能连续半小时都不带重样的。
但她的手机上，日期，星期，天气，都是英文。
显然她设置了英语做系统语言。
但这有什么奇怪的，很多人为了装b都这么干。
肯定不是，肯定不是…吧
但一次旅行中，这一点又变成了存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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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公寓的大家计划去加拿大玩，提前买好了机票才申请签证。
“一菲，小菲菲，菲菲菲～你申请交了没有啊～”
这已经不知道是曾小贤第几次在她旁边唠叨这事了
“加签很玄学的，早交了早好”
“你要是太忙了，就让贤哥来帮你弄呗？小菲菲～”
“曾小贤你贱疯了是不是！天天叨叨叨叨烦不烦啊！！”
正在为工作的事情发愁的一菲拍案而起，对着曾小贤说道。
“我这不是怕你耽误了签证去不成嘛～”
“不用你管，我自己会安排”
“那你说说看，你打算咋安排？”
“你管那么多干嘛？我今晚就递签行了吧？”
“那么多材料，这么烦人，你确定你能忍？”
“…”
“来，让已经递了签的贤哥帮你吧，怎么样？”
“你还非就是不死心了是吧…”
“我就要帮你，怎么样，你咬我呀～～”
“…烦死了！你给我过来！”
一菲揪着曾小贤走到了自己的床头柜前，拉开拿出一个文件袋。
“睁大眼睛看看，老娘免签！”
“啊？”
曾小贤对着眼前的美国绿卡傻眼了。
“你怎么会有绿卡的啊？？”
“我爸是美国的，我有绿卡很奇怪吗？展博也有啊。”
“啊？”
“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之前能一直在那边，还读的公立学校。亲属绿卡懂不懂？”
“不对啊，那你名字为什么写的是… Yifei Loura Hu，这什么鬼啊”
“这叫Middle name（中间名），爱加啥都行，加个英文名怎么了”
“你英文名叫Loura啊…跟我前女友Loura一模一样”
“行了，服气了没有？以后别催我办签证了”
“不服”
“又哪不服啊？”
“这是道具卡吧，哪有名字可以随便加的，那咋不加我名字进去，Yifei Zengxiaoxian Hu”
“…你找抽啊？？我给你加成Xiaoxian Jianren Zeng要不要？”
直到后来过海关的时候，亲眼看着一菲从“美国居民”通道走出来，曾小贤才完全相信。
后来又有段时间，曾小贤为了升职在考雅思，找一菲帮忙练口语。她的美式口音很正，又经常冒出来一些她自己都不会翻译的俚语，所以他经常打趣说她是“外教”。
不过说的太多，被“弹一闪”修理过之后，就再也没提过这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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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这些回忆，在此刻的曾小贤脑海里只掠过一瞬间，但每一幕都那么真切。
没想到，今天，居然还是她主动吻了他。
两人坐在阳台的秋千上，看着夜晚浪漫的雨。
曾小贤看向旁边这个恬静美好的女孩，和平时的女魔头形象可谓是天差地别。
“菲菲，你害羞了啊～”
“谁说的”
“我说的”
两人相视着笑了，很自然的牵起了手。
曾小贤脑海里再次飘过了那个他无数次想问，却被她的彪悍吓得没问出口的问题。
她，究竟是不是自己当年见过的那个女孩，依菲。
她是第一的一，而她是依靠的依。
如果她们真的是同一个人，那么这一字之差背后，究竟又藏了多少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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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菲，我们玩个游戏呗～”
今晚，他想揭晓这个答案。
“什么游戏”
“真心话大冒险”
“大晚上，去哪里大冒险啊？”
“那就真心话呗？我先来？”
“行”
“你有几个名字”
“两个”
“哪两个”
“中文胡一菲，英文Loura Hu”
“改过名字吗？”
“改过”
“改之前名字叫什么？”
“你这问的都什么问题啊，绕来绕去都是名字。问了这么多，该我了吧？”
听这话，曾小贤卖萌道：
“等一下嘛菲菲，最后一个问题，最后一个嘛～”
“肉麻，赶紧的，最后一个，问完到我”
“这个问题有点长”
“快点，问不问，不问拉倒”
“问问问～”
“就是…我那个…初中左右的时候，不是广播站的嘛…我参加过一场跆拳道比赛的主持…那个时候见过一个和你长的很像的女孩子，是个老外，然后和你是一个英文名，然后中文名字发音和你一模一样的，不过…”
“她不是我这个“一”吧？”
“你怎么知道？她说是依靠的依”
“猜的，女生用那个“依”字肯定更多啊。这世界那么多人，完全重名的多了去了，英文名就更加是了，更何况她和我名字又不是完全一样。再说了，我又不是外国人，这玩意儿你得看国籍看护照啊，不是按绿卡分的”
“嗯…确实…”
“你到底想问什么？不问的话到我了”
“我想问，你还记得我吗？”
曾小贤也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了这句话
“记得啊”
她笑着回答的这一瞬间，曾小贤的世界顿时明朗了
“老叫我听你的臭广播，天天在我面前晃，天天犯贱惹我，想不记得都难啊”
后半段一出来，曾小贤知道他的“认亲”行动又凉了半截。
“那除了这个，你记不记得更久之前的，比如说小时候，有没有见过长的很像我的人？”
“你问题咋那么多啊？刚刚不是说好最后一个了吗？”
“我…”
“行了行了，该我了，去，大冒险”
“这么晚了，怎么大冒险啊”
“又不是叫你去扰民。你呢，现在回3602，进你房间里待着，收到微信的时候来找我”
“这不就躲猫猫吗？原来胡教授喜欢玩这么小孩子的游戏呀～”
“赶紧的，快去！”
一菲假装生气的瞪了他一眼，曾小贤便立刻认怂，去了3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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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着手机，一直等着一菲的微信。
没想到她发来的消息，是去加班了，让他不用来找她，早点休息
他立刻回：怎么凌晨还加班啊
她秒回：是和国外友好学校的项目组开会，有时差
他回道：好
后面他也确实没有去找她。
其实，她还在3601，在自己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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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一菲和依菲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曾小贤一时半会是问不出个所以然了。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
一菲，依菲，Loura，什么名字都好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安静的也好，暴力的也罢
她就是自己此生的唯一。
至于那些所谓的答案；还有答案背后，幸福或是悲伤的往事；或者是任何别的东西
这一切，来日方长。
她勇敢的走出了第一步，让他们终于走到了一起。
曾小贤觉得，他还有整个余生，那么长的时间去爱她，去做这所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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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在诺拉跳楼之前，诺澜回来之前，一菲手里的水瓶掉落之前
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 To Be Continue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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