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被迫

偌大的衍虚宫内此时只余颜淡应渊二人，东极青离帝君如今成了昔日里最顽劣不堪的菡萏的仙侍，说出去怕是无一人相信。

颜淡居所内皆按照应渊喜好布置，院前便是棵银杏，每至起风便抖擞下几片落叶。

屋内茶香袅袅，烟雾朦胧着便要上飘，透过这层薄雾，一抹白色身影正匐着腰身沏茶，茶水滚烫，应渊眼前亦起了层雾，只不过他看不真切。

他那双眸子还是一如既往的黯然，整个人也失了几分灵气，瞧上去十分木讷。这木讷的人此刻正摸索着刚盛满茶水的瓷杯，白嫩柔荑生涩的在茶案上摩挲。

颜淡手中批着公务，心思却全然在应渊身上，他那张幼态的脸白净如芝兰，此刻因为小心翼翼地摸索着茶杯，便要弯着腰，从她的角度看上去，他白嫩的脖颈便自那松散的领口露出，隔着衣物依稀可见精致的锁骨，纤细的腰肢被轻纱制成的衣袍勾勒出优美的曲线。

颜淡就这么直白的盯着应渊，饿狼般的目光仿佛要将他吞噬殆尽。应渊目不能视，身子各处便分外敏感了许多，察觉到颜淡炙热的目光耳根子便红了个透顶，刚端起茶杯的手一顿，冒着热气的滚烫茶水便汨汨而下，将他一双柔荑淋了个满。

“唔——”应渊被炽热茶水烫的红了一双手，玉指被茶杯摩擦的又烫又疼，此刻俨然颤抖起来，应渊却死死地攥着茶杯不愿松手。

颜淡脑中倏然炸响一声，惊忙运转功法，淡粉色的仙力晕着点点萤光，轻柔的包围了应渊一双柔荑。

待到应渊伤势恢复的与之前相差无几时，颜淡这才愤然上前，猛地攥住他纤细手腕，语气带着几分未曾有过的狠戾：“为何方才不松手?你这双手往后定然是要留疤的——”颜淡疼惜地将他双手捧至身前，轻轻呼气。

应渊闻言有几分愣神，而后循着她的声音抬眸，目光停滞在她身侧。颜淡知他又望错了地，不再锢着他那双腕子，而是施法幻出一盒药膏，腾出左手为他涂抹烫伤之处，嘴里轻轻念叨着：“别躲啊，一会儿就好了…抹完这药膏就不疼了。”

应渊轻轻地撇过头，眼神晦涩不明，良久，颜淡还在替他缠着纱布，应渊双手却突然略微一挣，妄图撤回双手，却被颜淡施了法，他瞬间便被迫安分下来。

颜淡全程眼神未曾离过那双手半分，面对应渊的突然发难也只当是他的羞涩窘迫，悠悠然使出个定身术法便继续为他包扎。

“你火毒未完全解除，仙魔大战里的伤势叠在往日大大小小的旧伤之上，现如今你身子本就孱弱，纵使是我的菡萏仙力也奈何不了你的伤势，如今你再闹下去，不只是这些小伤，你可知往后哪怕是一点风寒便能吊了你半条命去?！”

颜淡语气倏然放厉，周身带了本不属于菡萏的戾气，她忽而缠好了纱布，双手死死攥住应渊双肩，力道之大，似乎要把他融灭。

应渊眼尾不知何时已悄然漫上天边红霞，黯然无光的眸里夹杂着恼怒不甘与一丝不解，小扇般的眼睫轻颤几下，便干脆闭了眼不去看颜淡。

颜淡见他喘着粗气，泪珠挂在眼睫上欲掉不掉的模样忽而松了手，怅然若失的垂下眸子。

应渊适才缓过气来，这才冷冷开口：“你可满意?”

颜淡被应渊这话问的不明所以，复又抬起头意味不明的看向他。

“你既知我命数不长也不愿放我离去，而是叫我做你的仙侍，如今又要用这茶水折辱于我，颜淡，我又怎敢放了这茶，不过是——攥得更紧些方可叫你满意……”

诉尽这些，应渊便觉如释重负，那几滴泪珠亦蜿蜒而下，久久不得颜淡答复，正欲行礼退去之时，却被拥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不是的，不是如你所想，应渊，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