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何昭君便奉宣后旨意前去探望凌不疑伤势如何。
示意身后的婢女停下后,何昭君独自一人进去。
“叩,叩~,少商妹妹我进来了?”何昭君敲了敲殿内大门道。
里面的人听到声响后,乒乒乓乓起身道“昭君阿姊,进来吧”
何昭君推开了殿门,一股浓厚的黄连味扑鼻而来。
“少商妹妹,凌将军伤势如何?”
程少商慌忙擦匀嘴上胭脂道“噢,好好多了”
“如此,皇后也能放心了”
“昭君阿姊,你果真没说错,凌不疑他就是装的,苦肉计哼”程少商一脸愤愤道。
何昭君看好戏的笑道“你不也是丝毫没有手软,那黄连怕是放了不少吧”
程少商听到后嘀嘀咕咕道“还不是给自己挖了坑,他喝一口可是要亲一口……无耻”
……
……
“嗯?少商妹妹说什么呢”何昭君听着程少商的声音越来越小问道。
“没没没什么,昭君阿姊你先去忙吧,我稍后就来”
何昭君见这没什么事后便去禀明了宣后,便出宫了。
每当这时,她都会和楼垚一同去郊外的乞丐处为付不起银子的穷人看诊,此事自是赢得宣后的支持,放行也是无比爽快。
回了何府换了衣裳后,便带上药箱出发了。
楼垚已早早在府门口等候,自从楼犇走上正轨后,他的才华也是渐渐被人发现赏识,楼太傅也很难出手压制他的仕途。
二房一家搬出去后,日子自是比在楼家大房里好过。至少不用再看大房脸色行事。
“昭君,我们走吧”楼垚见着何昭君出来说道。
何昭君应了声准备上马车时,一阵声音叫住了她。
“乖徒儿,等等为师”单老头头发乱糟糟地跑出来喊道。
“师父来做什么?”
“嘿嘿,为师那个酒……,徒儿回来时帮为师买几罐回来,如何”单老头小心翼翼问道。
他实在是馋了,若是回到收徒那一日,他定当考虑清楚,别看自己这个小徒弟娇娇弱弱的,发起火来他可是受不住的。
果然何昭君听到后板着脸道“师父这身子还是不宜喝的好,前些日子……”
“好,我们回来时定买几罐带给前辈”楼垚直接一口答应道。
“好!好小子,果然是你对我好啊,下次我就不拿针扎你了”单老头笑的和蔼可亲道。
“阿垚!”何昭君没想到楼垚这就同意,不由得怒道。
楼垚也没生气只是微微弯下身在何昭君耳旁低声说了句后,何昭君这才看着单老头微微一笑道“师父要喝酒,我这个做徒弟的自是要满足师父的,放心,我回来时必定给师父买上好的酒”
这可把单老头给乐坏了,直言夸何昭君不愧是自己乖徒弟。
……
一个破烂的乞丐居住区
何昭君蒙着面纱一袭白裙坐在一个临时搭起来的小帐篷里问诊,身上的穿着和周围的人看起来格格不入。
起先来这时,并没有一个人相信这个小女娘会医术,这里的人都认为八成是来做幌子的。
可就在那一天,有个小孩突然口吐泡沫,这个仙女般的女娘三两下的拿出银针扎了几下就好了。
有了这个先例,一时间前来看病的人一下就多了起来,许多穿着破破烂烂的男女老少佝偻着腰一个接一个的排着队等着救命药。
他们本来是打算安安静静的一处地等着自己不行后便把自己埋了。
并不是说当今陛下没有统治好整个天下,但人总是会分成三头六等的,无论再富裕的地带都会有吃不起饭看不起病的穷人。
而很不幸,他们这些人就是最下等的人,当官的人总认为没有战争没有暴乱就是天下太平,实则不然。
“何大夫,何大夫……,快救救我阿母”一名瘦弱的女子背着一名体型快把她压垮的妇女焦急的喊着何昭君快救她阿母。
何昭君听见后急忙跑了出去“大家让一让,小妹妹,先将你阿母放下来让我瞧瞧”
被唤小妹妹的女子听话将自己阿母放下来,扑通一跪“求求何大夫救救我阿母,求求你了我给你磕头了”
何昭君忙制止了这个小妹妹,转身道“阿垚,将我那银针拿来”
“哦,好”
何昭君一脸凝重的把手搭在那名夫人的手上,取出几根银针扎在她的脑门上。
随后将那名瘦弱女子扶起来坐下后,问道“你阿母可是时常胸闷气短,时常咳嗽”
“嗯,我阿母还常常咳出血,我阿父为了给阿母治病,便上山看看能不能猎着什么稀有动物买个好价钱,谁曾想……竟不小心掉下山崖了,家中便只剩我和阿母了,今日却不曾想阿母突然晕了过去,听闻今日何大夫您会在这问诊,我才着急忙慌的把阿母背来这”她掩面哭泣道。
听完这名女子的叙述后,何昭君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她一时间想到了好几种病,可都不是什么好病,若不是资历颇深的医者可是救不来的,可不是自己这种只学了点皮毛能比的上的。
“昭君,怎么了,可是有些棘手”楼垚见何昭君面色不好不免担忧的问道。
何昭君也不想逞强,她压低声音对楼垚说道“确实棘手,阿垚还得麻烦你去府上让我师父来,你告诉他,他若是来了,改日他想要喝多少酒就喝多少”
楼垚也知何昭君说出这些话时就已经是她没办法解决的,但就放她一人在这他也不放心“昭君,你一人我……”
“此处扎的不对”一名身穿玄色衣裳,身形修长的男子说道。
“你是何人”何昭君问道。
此明男子并没有回答何昭君的问题,而是直接将扎错的针取了下来,换上自己手里一根金色的银针扎在妇人的另一处穴位。
修长的手轻轻旋转着银针,没过多久这名妇人吐出黑色的血痰,悠悠转醒。
“快看醒了,人醒了,神医啊……”围观的人围着那名男子欢呼道。
而此名男子并没有多高兴,他走出人群对着何昭君淡淡道“医术还得多加练习”
楼垚悄悄的将何昭君护在身后“不知这位兄台是何人”
“在下姓严,名一个昭字,家师姓单”
听到这,何昭君微微露出个脑袋道“难不成你就是师父说的大师兄?”
严昭叹了口气“还不算太笨,那老头呢?”
“在府里捣鼓他的那些宝贝呢,师兄在此等我会,稍后随我一同回府见师父吧”
……
两人忙活了半个时辰后,三人就坐上了马车回了何府。
而单老头直接就在门口巴望着他的好酒,见着何昭君从马车上下来,笑脸嘻嘻迎上去“乖徒儿,为师的酒呢”说罢还探着头看向后边。
“师父酒倒是没有,你看谁来了”何昭君笑着道。
“师父”严昭也随后下了马车道。
“逆徒,逆徒,你来做什么,你还知道你有个师父”单老头瞠目怒道,那胡子气的都要炸立起来了。
严昭波然不惊回道“山庄需要师父回去主持,顾徒儿提前出关护送师父回去”
单老头听后痛心疾首直呼道“师门不幸啊,逆徒……”
严昭淡淡瞥了一眼单老头直接进入府中,在两人身后的何昭君看着师父和大师兄的相处,总感觉师父在唬自己,这样一看明明是大师兄最有权威。
忠义堂“大师兄,喝茶”何昭君接过婢女送来的茶递给严昭道。
严昭嗯了一声接过茶后“师父出来已久该回山庄了,不然你的徒儿们招架不住你的老对头”
“什么,那龟孙老鬼竟敢趁我不在欺负我徒儿,岂有此理,老夫这就走,不把那老鬼打趴下我就改名姓单”单老头气鼓鼓的骂道。
此时插不上的话的何昭君弱弱说道“师父,你是不是忘了皇后”
单老头心早已飘向自己那个老对头那去了,他随意道“哎呀,你的医术也差不多了,乖徒儿自己多看看医书,实在不行找你那个什么未婚夫练练手”说罢便一溜烟的收拾东西去了。
只留下不知在想什么的严昭和一脸茫然的何昭君。
“皇后她怎么了?”严昭神色暗晦不明的问道。
“皇后忧思成疾故……”何昭君脱口而出宣后身体状况,随后又反应过来什么,试探性问道“师兄可是与皇后相识”
……
“不识”
就在何昭君以为严昭不会回答时,严昭咬着牙回道。
……
场面又冷了下来,何昭君只好再次出声打破尴尬“师兄和师父何时动身,我好吩咐下人准备干粮路上充饥”
严昭闭了闭眼叹息一声“罢了”
“师兄?”
“师妹可否带师兄进宫一趟为皇后把把脉”严昭最终向自己妥协说道。
他还是没办法狠下心来不去见她,本以为少时一别永不再相见,自己也以为她进宫过的很好,可却不然。
“当然,师兄何时有时间吩咐昭君一声就成”何昭君高兴的说道。
这位师兄可是师父最出色的弟子,甚至和师父比还要更胜一筹,只是不知为何这尊大佛会自己提出进宫。
但这就不是何昭君的考量范围了,只当是这位师兄大发善心替师父收拾烂摊子罢了。
…………
长秋宫
何昭君带着严昭穿过一个又一个走廊“师兄小心台阶”
“到了,师兄我先进去通报通报”说罢何昭君便走进殿内。
此时宣后正教程少商读书习字,何昭君双膝下弯“皇后,昭君的师兄想要帮您再把把平安脉”
宣后温柔的放下手中的笔道“即是你师兄,那予自是应该好好见见,请进来吧”
“是”
……
“彭——”
宣后手中的笔直直的掉落在地上,脸上的神情却让人看不懂,手微微颤抖“阿昭兄长……”
而此时的严昭也是一脸的不对劲,眼眶通红,一双手使劲掐着另一双手的虎口。
旁边两人都露出吃惊的表情,何昭君惊的是大师兄果然和皇后认识,看此场景两人表情肯定是源源颇深。
程少商则惊的是皇后竟有兄长,但是为何从没听说过。
“阿韵,你……你可还好”严昭早已平静下来问道。
“我还以为兄长此生再也不会来看我了”宣后呼吸错乱的说道。
“阴差阳错”
是啊,若不是那名单神医进宫为自己诊治,恐怕自己此生再也见不到他了。
宣后挥了挥手示意婢女都退下后。
“听昭君说兄长替我把完脉后便和单神医回山庄”宣后刚见着严昭开心的神情一点一点的黯了下去。
“你……罢了,有事便告知我,小时当你兄长时就说过要护你一辈子高兴的,若是……”
剩下的话严昭已说不出口,该说什么,她已身为一国之后,怎会放下一切随自己走。
之后两人又再次沉默了下来,许久后,宣后笑着道“如此就祝兄长此行顺利”
严昭浅浅的嗯了一声“我替你把把脉吧,师父也和我说了你的情况,从你到乾安王府后你就多愁善感,心神不宁,尤其在意别人的看法,如今你已是皇后,自是不用再忍,谁让你不痛快你就让谁不痛快……”
严昭一口气的说了许多话,宣后带着笑着听着直直点头应好。
何昭君看着此副场景,不由得觉得这两人真配,这个念头一过她自己便吓了一跳:想什么呢,师兄可是皇后的兄长,可为何他们一点都不像……
“师妹”
“师妹……”
一旁的程少商瞧着何昭君神情不对,忙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
何昭君这才回了回神“师兄,何事?”
“师父的药方我再添了几味药材,抓药是须得注意,多一两不成,少一两也不成”
“是,师兄”
“还有她怕苦,多备些蜜饯给她”严昭低声说道。
宣后听见后不由嗔怒道“予可是皇后,怎会怕苦”
严昭并没有理会宣后,则是继续交待何昭君与程少商要注意的地方。
两人晕乎乎的听着连连点头后,严昭才做罢。
………
用完膳后,宣后亲自将严昭送出长秋宫,她心里即是有万般不舍但她明白终有一别“兄长,多多保重”
随着严昭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眼前,宣后才淡淡道“回去吧”
瞧着宣后独自一人进了殿内,何昭君暗暗对程少商说道“若是师兄留在皇宫中就好了,今日皇后高兴都添了好几碗饭了”
“昭君阿姊,我怎么没听说过皇后还有兄长啊”
何昭君也是一头雾水猜想道“大概是师兄与世隔绝?”
“哎呀,不想了,走少商妹妹,陪我去抓药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