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六）2.枫语

毛茸茸的小雀绕着手臂旋转两周。啾啾两鸣希望唤回主人飘远的神识。

看着青木缘是在和小动物在逗着玩。余光全都落在喝姜汤的少年身上。

作为一只妖她的食物实际之一是人，所以她总是小心的避开这些构造精妙的生物。

他身上的气息和屋外摇曳的红叶很像呢。带着淡淡的苦涩和风的清爽，头一次见到还以为是枫叶成的精怪。

指尖揉过柔顺的羽毛能感到小动物顶了顶手掌。但少女依旧不知悔改的沉浸在人类观察计划中。

看上去他精神多了，看来直接灌输妖力还是有用的。

他们都是怎么呼吸的？心跳会像诗歌里描绘的一样吗？

青木忍住想要托腮的习惯动作。饥饿和对认知外界的渴望一起冲击精神经。她感到自己像一只飞蛾，绕着摇曳的烛火，随时会被不要的求知吞没，却又乐此不疲。

空虚感自肠胃蔓延上四肢，企图夺走大脑的理智。

她听到胸腔里那颗被模拟出来的心脏循着本能为来之不易的食物狂跳。躯体却受限于她半步不动。

“无意叨扰，在下这就离开。”

少年的声音混着雨声流淌进耳朵。才把缘的神识从与本能的对抗中抽离。

虽然灌了妖力，可以辅助机体的回复，但并不代表会痊愈。

不出青木所料，万叶前脚才跨出床沿，试图站起来，四肢却像散架了一样，拖着身体倒下。

“啪嗒”

青木指尖轻转，小施一个障眼法术。

万叶眨眨眼睛，脚下硬邦邦的木地板幻影一闪，他又落回了柔软的被褥间。

按照人类的沟通方式，现在应当用什么样的语言，做什么表情呢？

她只想到一句诗。

“秋水涟雨，伊人依窗，笑明红妆”

窗外的雨依旧在下，她背着光，雨丝的阴影落在她的睫毛上。

万叶也不知该如何形容那一刻的青木。

“你的伤还没好，雨停之前你都可以在我这里休息。”

她犹如孩童般纯粹，拙劣的模仿着大人，想要违背本心展露欢颜。

“我…有那么可怕吗？”

万叶心想，确实并不可怕，大概她先前冷冷的表情，并非是心中冷漠，只是还没学会其余的表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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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又连绵不绝的下了三日，天空常有要放晴的预兆。

身体伤口的愈合速度远远的快过万叶的预期。他早早的就能下地来回走动。青木却固执的让他待在床上。

她确实是个好姑娘。但过分的没有人间烟火的气息。

世界在她眼里似乎受困于满屋的书籍和窗外的望不到头的一片枫林。

她不知道天妇罗的滋味，不知祭典的盛大，不明白烟火绽放须臾的美好，不明白春秋如何更迭。

青木缘从不靠近，万叶坐在床上，她靠在窗沿上，将自己沉在窗下那一小片天光里。随时拉开一段若即若离的距离，万叶有什么事都麻烦她豢养的山雀完成。

他们就这么远远的，一开始沉默，后来青木摊开一本《万叶集》。

何为枫叶复青，何为人间烟火色。

他们聊稻妻的雷光，聊落叶归根花果结蒂，谈飒然枫语。

聊见过的，未曾见过的。聊永恒不变的，谈早已流逝的。

聊桂枫山不变的红叶。

万叶终于问出疑惑，“我来此地，山下人间流传着一个传说，这桂枫山，远望枫花相应，近寻只闻桂香。”

“村名告诉我，层林尽染只是假象，这山中并无枫树。”

“现在才想这些会不会太晚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