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区别

曹彰被仆役们狼狈地架回了家中，闹出的声响自然引得大人注意。待看清儿子身上着衣破烂之时，卞夫人顿时气急败坏，她从未如此失态过：“畜生！”

曹彰低垂着头，默不吭声地跟随母亲走到厅堂内坐下，任由母亲发泄怒火，只等她稍微消停些，便开口解释：“母亲，儿子并无大碍，您……别怪长兄了。”

卞夫人冷笑一声：“怎么？还嫌他打你打轻了？”

“儿子不敢！”曹彰抬起头，眼神坚毅而倔强，仿佛在向卞氏宣誓什么。

“好啊，”卞夫人咬牙切齿，“你现在翅膀硬了，就知道替外人求情，反倒忘记谁才是你亲娘亲。”

听到这句话，曹彰脸色骤变，紧抿着唇不语。

卞夫人又是一阵怒骂，却终于不忍心将矛头继续对准儿子，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等到厅中空荡荡的，只剩下母子二人时，卞夫人缓缓吐出几口气，拉过曹彰坐下，伸手抚摸他红肿青紫的嘴角。

“彰儿，疼吗？”

曹彰摇了摇头：“母亲不必担忧，已经不痛了。”

“傻孩子，”卞夫人叹息一声，红了眼眶，“都是娘的错，娘要是出身名门，现在继位的是丕儿，那该有多好啊……”

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出身在一个显赫的家族里，做一个正妻，所生的儿子自然也是嫡长子。若是她出身高贵，儿子又怎么会受人欺凌？

卞夫人想到曹彰方才挨打的情形，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流。

曹彰安慰道：“母亲莫要伤怀，大哥如今还在，虽然父亲走了，但他肯定也会担起这个家的责任，您放宽心吧。”

卞夫人擦了擦眼泪，勉强挤出笑容：“你父亲去后，咱们家也没有什么人在朝廷任职，你三弟四弟尚年幼，唯一能撑起这个家的，便是你大哥。”

曹彰点了点头。

卞夫人继续道：“但你大哥到底势单力薄，这朝中也没个甚么人帮衬，我怕他孤掌难鸣，到时候难免吃亏……”

“母亲，”曹彰握紧拳头，“大哥一定行的！”

卞夫人叹了口气，没有接话。

“母亲，”曹彰忽然道，“我想从军。”

卞夫人愣了愣，随即惊诧道：“你想去参军？”

“嗯。”曹彰重重点头，“我想继续精进武艺，好好保护您。”

卞夫人皱眉道：“你才十一岁，去军营干什么？”

“儿子要建功立业，”曹彰斩钉截铁地说道，“只靠笔墨，不能改变我们家未来的处境！”

卞夫人沉吟片刻，道：“也罢，你打小便不好读书，喜欢舞枪弄棒，如今也算是遂了你愿。只是，你毕竟只有十一岁，还需多加磨砺，若是出了事，但寻你诸位叔伯无妨。”

“嗯，儿子晓得。”曹彰应声。

他知道母亲都是好意，可他既然有志报效家国，又岂能躲藏于后宅，畏首畏尾？

……

“欸，冲弟你管管节妹啊，到处乱爬还抱着这些竹简啃，很脏的啊。”

曹璟看着两个在自己房间里兴风作浪的小家伙，一时间也是没了脾气。

他刚搬来府里那会儿，这两个家伙就跟狗皮膏药似的粘着他，他走哪儿跟到哪儿，就差整天挂在他脖子上了，直到现在才渐渐习惯。

曹璟把手里的竹简搁到桌上，招呼道：“过来吃饭吧，今天有肉呢。”

听说有肉，曹冲立马扔下竹简，哒哒哒跑到他旁边坐下，伸手抓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夹了块肉塞进嘴巴里：“唔，味道真不错，就是还有点烫！”

曹璟瞥了他一眼：“你先慢点吃，小心噎住了。”接着走到曹节的边上，小心翼翼的把竹简从她嘴里骗出来，看着流了一地的口水，拿出帕子替她擦拭，“你瞧瞧，满地都是，你怎么老是掉口水。”

曹节委屈地撅着嘴。

曹璟揉揉她的脑袋：“乖，我喂你。”

等吃饱喝足，两个家伙就开始犯困了。曹璟哄着他们睡了觉，又叫下人给他们换了床褥，看着他们闭上眼睛，才离开屋子，吩咐丫鬟照看好他们，自己则转去母亲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