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三章

黛玉看着他的手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启程？”

“回去陪母亲几天，便要走了。”

宝玉温柔的看向她：“等我走了，你闷的话，就和祖母去我家转转，二姐姐三妹妹她们都能陪你说说话，你们一向是玩的好的。不想去的话，也可以去族里走动走动。”

黛玉噗嗤一笑：“我这么大人了，还能闷着自己不成。再说你是知道我的，一向喜欢清静，不大爱去人群里热闹的。再说，我的事情也很多的，哪有那许多闲工夫？”

“是是是，我知道颦儿一向有自己的主意。”

宝玉也笑了。

黛玉喝着茶，慢慢地道：“你，这一去要多久呢？”

宝玉敛了笑，坐到黛玉身边，叹了口气：“原来我计划是两年，不过如今我打算在你除孝之前回来。”

两人静静坐着，一时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黛玉笑了一声：“我前儿读诗，读到王昌龄的一句，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如今想来却是有些应景。”

这话说得十分大胆，这首诗的前两句是“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这是描写一个女子思念自己丈夫的诗。

虽说如今两人的亲事已经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事，但两人除了一年前宝玉心情激荡之下抱了黛玉一下之后，从没有过逾矩的行为。

如今黛玉这番话，俨然便是拿宝玉当夫君来看待了。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这便是最深情的告白了。

宝玉看向黛玉：“颦儿……”

心情激荡之下反倒说不出话来。黛玉说完那番话，耳朵尖都已经羞红了，只是低着头不语。

过了会儿，宝玉才捧着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郑重道：“颦儿，我知道这话说出口便显得不真诚，可是也只有这句话才能表达出我的意思，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黛玉等了一会儿，抬起头奇怪的问：“后两句怎么不说？我看话本里不都是说后两句的吗？”

宝玉微笑着叹息：“世事多变幻，我不能保证和你白头到老。但是不管怎么样，无论生离死合我都要和你在一起，这是我早已对自己说好如今又对你说出口的承诺。”

黛玉张口结舌，半晌才反应过来，顿时羞红了脸：“呸呸呸！好好的说什么死呀活呀的。”

宝玉看着她明明害羞却又不肯承认岔开话题的样子，不禁笑起来。

过了两日，贾母命人收拾了东西，带着宝玉和黛玉返回金陵。

贾政和王夫人早已知道宝玉要去游学的事。王夫人急得拉着他的手哭：“好好的怎么突然起了这个主意？你若是在外面出点什么事，叫我和你妹妹可怎么办呢？”

宝玉耐心的安慰王夫人的一片慈母之心：“母亲放心，也不独我一个人这样做，许睿许兄原来不也曾游学过？这是只有好处的事。”

王夫人哀哀哭泣：“你总是有道理，我说不过你。只是你一定要好好的，否则……”

她哭得说不下去，最后贾政喝止了她，说了一通鼓励宝玉勤勉治学将来报效朝廷的话。

宝玉对这个爹这样做已经习以为常了，毕竟这位在前世可是能做出在元春省亲时要求元春勿已亲人为念好好侍奉皇上肝脑涂地的事的人。在贾政的心里，子女大约只是他光耀门楣的工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