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有网络暴力题材
刑警x画家
2.2w＋
耐心阅读 谢谢
00.
眼底满是烟花的那晚，他藏进暖风中的那句我爱你，再也不能让黄明昊亲耳所听
死气沉沉的病房里，他吊着从死神手里夺回来的一口气刻下的那行我爱你，迟到赴约了六年
而黄明昊从攥着一束狗尾巴草那一刻起了然的爱，从未说出口，也不能再说出口
最终是伴着狗尾巴草的枯萎，腐蚀他的一生
谁又知道，狗尾巴草的花语，是艰难的爱
01.
“狗尾巴草的花语指的是艰难的爱。狗尾巴草是生长在荒地旱地的杂草植物，适应环境的能力和耐旱性强，在无比艰难环境下依然能够生长，寓意着着艰难的爱情。据说两个互生爱意的人根据手指的粗细，将3根狗尾巴草编成戒指形状，戴在手上便可以私定终身。”
范丞丞记得，上小学的时候，跟黄明昊说过这些话。
02.
秋天总是给人萧瑟之感，枯黄的树叶在路边奄奄一息地打着滚，阳光既不刺眼也不黯淡
夜晚没有太阳高照，显得更加萧条了
黄明昊在街道上骑着摩托，带着单边蓝牙耳机，机敏的眼眸在头盔后深沉无比
市区南区发现了一具男尸，据先到了尸检员说人死了半天不到，尸僵缓解，还未出现尸斑
被发现处是在南区老小区的绿化丛林之中，发现者是小区里的保安，此刻抖地说不出话来。这件事在社区里轰动极大，上级本无心让重案组插手，可这凶杀案性质过于恶劣，情急之下还是派了重案组组长黄明昊立即去现场
此刻是下午五点，是城市里交通高峰期，市政局门口就是贯穿半个市区的富贵大道，黄明昊还未走出局门，就听见喇叭声不断，无奈之下选择了摩托
凉风包裹着他身体，右眼皮直跳
//
尸检一看见黄明昊骑着摩托车开进小区，就跑过去回报“黄队，在死者身上发现一根带毛囊的头发”
黄明昊熄了火，下车，取下头盔，“带回去尸检”
他来的比较晚，现场什么的已经被检查过了，他去看了几眼就让人把尸体搬走了
小鬼是他并肩作战的伙伴，先来了一步，此刻站在黄明昊身边汇报“死者叫宋心，死于割喉，刀痕混乱，估计是生手，这里不是第一现场”
黄明昊瞬间抬头，看见那一栋有几家阳台没密封，轻轻皱了皱眉“去他家看看”
秋天总是天黑的一天比一天早，现在七点不到，天已经变成暗紫色，天边亮着血橙的落日光辉
事实上宋心就住在阳台没密封那几家之一
家里装修的很简单，是普遍的轻奢风格，奶茶色的壁纸，整个客厅看得很舒心，沙发上方挂着一副画，茶几上摆着还算新鲜的水果
对于画黄明昊基本不了解
要说与刑警最不想干的领域那便是艺术，做警察固然要理性压制感性，而艺术家天性就是感性超乎理性
简直就是冰与火
黄明昊随意看了几眼就挪开眼，走到阳台上给痕检打了个电话
痕检迅速在室内喷遍了鲁米诺试剂，黄明昊关上了客厅的灯，瞬间眼前出现了一大片莹蓝色，从茶几蔓延到阳台栏杆上
这样情况就很明朗了，凶手应该是在客厅杀了宋心，在从家里的阳台抛尸
如此随意
黄明昊觉得这个案子可以交给分局了，用不着他们市局大张旗鼓出力
不到半个小时，痕检已经检查完整个房子，收拾收拾离开了。
“怎么说，一起去吃个饭？”小鬼脱下手套和鞋套，站在门口道
黄明昊正想应声，可眼眸不自觉地再度看向墙上挂着的那幅画
画的很随意，不过是灰扑扑的一片废墟，钢铁架子四处暴露在天日之下，有一个小孩的背影在画的中间，被灰色色调包裹着，寂寞孤独
黄明昊心一顿，站在原地，脑海中迅速闪过了一个场景，霎时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在往头颅狂奔，手心冒出冷汗，脸色发白
“黄队，你怎么了？”小鬼看见黄明昊一脸见鬼的模样，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这幅画的名字叫.....”黄明昊像在自言自语，眼眸垂下，看清了贴在右下角的画名，那一刻，心脏几乎要骤停，瞳孔慢慢收缩，张着嘴却颤得发不出来一个音
画名为《相遇》
矿场的夜很黑，远方原本该亮起的灯泡却刹那间熄灭，伴随的是令大地低吼的洞口坍塌声，霎时灰尘就像爆发的炸弹，把矿山掩盖，把矿工居住的活动板房埋没
八岁的黄明昊在活动板房里脸贴在窗户上，睁大眼，却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
不知道过了多久，烟灰散尽，黄明昊打开紧锁的门，发现天已经亮透了，在灰尘里看清了半公里外坍塌的矿山
前一夜明明还透亮的安全通道此刻连骨架都辨认不出来
虽然是上小学的年纪，但对于生死，黄明昊已经能感知到了，他无声地留着眼泪，跑向那座破碎不堪的碎石
“嗨！”
身后传来稚嫩声音的呼喊
几乎要融在灰尘里的黄明昊一顿，泪流满面地回过头，看见一个抱着一大袋水的男孩，以及身边一位气场沉稳的警察叔叔
这便是他和那个男孩的相遇
于灰扑扑的废墟边，处身于空气里都是令人窒息的灰尘，在八岁的年纪。
男孩名字很好听，叫范丞丞
小鬼不安地走过去，看了看那幅画，没看出来什么名堂，有些着急地拍了拍身边呆若木鸡的重案组组长，“黄队！”
黄明昊浑身一颤，眼神立刻从虚空里回过来，慢慢聚焦，只不过眼底淡淡的留恋还没散去，他走向玄关处，意识到还没回答小鬼先前问的问题，“不吃了”
“你到底怎么了？”
要说黄明昊的抗压能力，在队里数二就没人敢数一。
曾经他们一起处理过一个涉恐团伙，最后关头那个涉恐人员劫持了一名警员，一只手正用刀架着他的脖颈，另一只手拿着手枪四处挥舞
四周站了几个警员，一时间面对抓狂的犯罪分子找不到下手点
要知道，动态目标是最难对付的，手里还有一个人质，稍有不慎就会伤及无辜，谁也不敢轻易行动
黄明昊刚从另一个火灾地点赶来，脸庞都被烟熏黑了，在夜色里只有一双眼眸灼热得发亮，他根本来不及喘气
就在刚刚，他们所在的这栋废弃教学楼被检测出来有炸弹，一旦劫匪按下身上的按钮，这将血流成河，无人生还
黄明昊背靠着墙，趴在一堆纸箱后面，咬紧了后槽牙，深吸一口气，猛地探出头，迅速瞄准，同时按下了手上步枪的扳手，干脆利落
正中眉心
这一枪几乎是可以写在刑警出警记录的首页，是前所未有的奇迹
面对当时四面楚歌的局势黄明昊处理的绰绰有余，却在一幅画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小鬼怀疑自己眼睛被黑客入侵了
画.......
黄明昊把画框看了一圈，确认没有画者时有些心躁地揉了揉太阳穴，正准备拉上门时他盯着小鬼，心一咯噔，“我之前给你那个画现在在哪？”
小鬼愣了几秒，意识到他口中的那幅画是什么，一头雾水，“你说的是你刚上任那年新年送我的那幅吗？”
那年黄明昊刚从分局调上市局，碰巧遇上小鬼装修新家，想着拉进关系，送了一幅还未拆开包装的画，说是闲着也是些浪费
“那幅现在在哪？”黄明昊声音有些陡
“现在还在我家地下室，我当时拆开看了看，不太适合我们家的风格，把它装回纸袋就搁着了”小鬼想了想道，“你要？”
“要。”
那幅画很奇怪，被送来时没有收寄者姓名，只有收货地址，被运到小区门口时还给小区保安为难了，翻了翻住户号码，才联系上黄明昊
“喂，小黄啊，楼下有个你的包裹，可大了这保安室放不下啊，你在家吗，要不赶紧来拿拿”
黄明昊一听，立马放下手里的浇壶，把围兜一脱，拿着手机，挂着一串钥匙，跑出了门
记忆里他最近没上网买过东西，搬来这边房子是因为离市局就五个地铁站的事儿，方便，而且这套房子已经空了半年了，不太可能是上一任住户的包裹，也不太可能是同事送的，除了小鬼，关系还没那么好。
他小时候双亲死在了矿山坍塌，也没什么走得近一些的亲戚，基本上就是一匹孤狼
谁会给他寄包裹？
疑问在跑到保安室时达到顶峰，那个包裹又薄又大，高度足足到了黄明昊肩膀，他过去掂量了一下，还有些重
“这啥啊？”大叔好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这是我的包裹吗？”
“上面写着你的住址啊”
黄明昊这才发现这个纸箱壳上空溜溜的，没有什么易碎标志空运标志，一看就是自己包装的，上面只写了个运送住址
原本他以为是地毯什么的，抬起的那瞬间才意识到是幅画，带边框的那种
他对画简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再加上来源不明，回家后拆都没拆，摆了几个月，转手送给了小鬼这个怨种
幸好他没丢。
走进小鬼家地下室时他满脑子只有这个想法
“这画的啥？”黄明昊时隔六年，双手再度搭在这幅画上，不免有点命运捉弄人的戏谑
“记不得了，当时看了一眼就觉得有点......沉重”
//
黄明昊折腾半天可算把摩托车停进小区，画带回家，一番下来汗水把后背上的衣料全浸湿了
如果只是巧合呢，那自己这幅疑神疑鬼的模样又算什么本事
他摇了摇头，抬眼一看挂在客厅的老钟
晚上九点
窗外喧闹的街道才刚刚冒出头，眼花缭乱的灯光展演刺激着夜行人的眼球，这样一来，这偌大的房屋，只有黄明昊孤零零一个人，显得那么孤独
当了六年警察，从基层一点点摸爬打滚到了市局，见过的巧合数不胜数，见过被人计算的巧合数目更不用说，黄明昊盯着眼前那个纸壳，抿唇
这不是巧合。
他动手拆开了那幅画，随后往后退了几步
这幅画很狂野，所有线条都是粗糙的，却又勾勒出一处简单的景象
一个男孩站在人群之中手中拿着一根类似枯草的玩意，伫立。
大概是职业病，黄明昊心里闪过一个猜测：画者当时一定很心乱
下一秒，黄明昊脑海被回忆里一个片段如卷浪袭来占据
//
天阴沉沉的，属于夏季闷热的风吹遍大街小巷，七中校门口外那些卖着老冰棍的小摊贩早就占好位置准备买卖，热闹极了
这天是三中的校庆，再加上是周五，五点就早早放学，黄明昊是住校生，把行李箱送回家中，他又返回出了小区，走进七中的那条学府路
七中是五点十五放学，黄明昊看了看表，打消了换掉校服的念头，迅速在家长之中穿梭，最后站在街边，踮起脚尖
他四周看了看，发现来接送孩子的家长手上都拿着夏天凉爽的食品，显然是为即将出校的宝贝准备的，而自己两手空空
十八岁少年总是会有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自己也不能两手空空地迎接即将出来的“宝贝”
那个人就是范丞丞
由于范丞丞前不久才生了场大病，这几天还不能吃冷的，黄明昊视线没在几步之外的冰柜停留太久，兜兜转转，最后他低头看着脚边的一片片狗尾巴草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目光柔软了些，附身摘下了一根狗尾巴草
他没等多久，因为范丞丞一出校门就看见了他，直奔过去，一挑眉，“狗尾巴草？”
那人头发被风吹的有些乱，眼眸里折射着明亮的光，笑起来，狗狗眼的深处满是笑意与好奇
黄明昊看愣了一下，回过神，手中那支狗尾巴草已经被他抢过去，跟炫耀似的别在那人自己耳边
//
回忆忽的被刺耳的电话铃打断，黄明昊如梦初醒般抹了把脸，接起电话
“南区老小区那个案子我已经移去分局了，现在在安西区出现了一具女尸，你在哪？立马去现场，安西区明光小区四栋楼”陈局在电话里语速极快地说道
“好。”黄明昊瞳孔骤缩，挂断电话后往玄关处走去，可走到门口，似不甘心，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幅画
是你吗，范丞丞？
压抑了十年的情感此刻像冒芽的嫩草，不可遏制住地疯长于心头
黄明昊咬了咬后槽牙，抓起钥匙，迅速出了门，用极其用力的力度把门砰地关上，脚底的水泥都在颤抖
好像这样就能将思绪关在家中一样
“喂，小鬼，现在去安西区明光小区四栋楼，有具女尸！”
黄明昊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把工作安排出去后自己跑向小区停车棚，晚风不留情地朝他扑面撞来，一摸眼角，发现像哭过般炽热
随后，一辆摩托车没什么温度地冲进喧闹的安西区
03.
女子名王小安，25岁，未婚，毕业于昆省一所优秀的大学，现在在一个有名的企业工作，工作了两年了，是个会计。
经过初步法医判断，是死后抛尸，抛去内脏在受到加速度冲击以后破裂而瞬间衰竭，以及骨头折断刺破邻近身体组织，出现严重的内出血以外，身上还发现了致命的头部撞击，颅骨碎裂，面部肿胀，牙齿碎裂
“意思是，凶手是拽着王小安的头发把她的头部撞向墙面，造成了致死伤，然后在从十九楼抛尸”小鬼低声道
两人现在站在十九楼的阳台上，望着墙壁上一团浆糊似的血迹，内心都受到了不少的冲击
把一个活人活活撞死，比小说里写的死后//碎尸还要丧心病狂，凶手心理早已不是个普通的反社会人格就可以形容的
黄明昊眼神萧寒，“这里现场没有被破坏，把所有存在的痕检都提取出来！”
“黄队，死者身边发现一个键盘按键，是删除键”一名警员道
“键盘侠？”小鬼道
“把这所有移动类电子产品带叫网络信息小组回去查”黄明昊背在身后的指尖在抖，“一点也不能漏！”
夜晚市局将是灯火通明，在五花八门的灯光效果里异常严肃
//
黄明昊站在办公室的窗台边，叼着烟，却没点上，“去查近期其他地区出现的这种变态的案子”
“你怀疑是连环杀人案？”
“凶手心理变态，属于暴力犯罪，这种犯//罪的欲//望是不可控的，短期一定会再次犯案，如果这不是第一次，那......”
小鬼脸色不太好，“这人是有多大的恨啊！活活把人撞死，而且是在清醒的情况下，这虐待倾向也太露骨了吧！”
“这种恨其实很容易滋生，生活中大多人都有比凶手还要大的怨恨，区别就是凶手有勇气去发泄怨恨”黄明昊语气冷冷的，“我们不能以我们的心理去揣摩凶手”
这是一位警员抓着报告单匆匆跑来，“王小安的人际关系没有什么问题”
黄明昊翻看了几眼
王小安一生就像此刻在街上逛街的无数女孩，普通，家庭普通，学历普通，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大概就是人生指标
像这样的女孩，在现实生活中都比较规矩，不会接触太多新鲜的人，固生活也平平无奇
那虚拟世界里呢？
王小安不是特别爱网购，警员递来的快递单是近几年的，但就像三四百的购物小票一样小。黄明昊看了看她近几年的快递单，眉头忽的一皱
六年前年初，她寄出过一个包裹，收货地址是国外K国，但K国是国际上有名的海关很严的国家，那些邮寄如果不是正规机构的产品，一般进不去也出不来，毫不意外的那个包裹被退回了
同样是六年前，年末，她向国内最富有的A省寄了一个包裹
王小安的一生，以及周围人的一生，都没和这两个地方有什么牵扯，而谁又会无缘无故寄东西呢
寄给网友？
黄明昊看了看安静的手机，眼前这个节骨眼各个部门都在忙碌之中，没有来电就说明还没查完，自己再去催也只不过是无济于事
“你去哪？”小鬼看见黄明昊往电梯那走，跟了上去
“你去查是不是连环案”黄明昊道，“王小安的父母应该在楼下等着了，我去安慰家属”
安慰家属实在这个苦差，这一般都是交给小鬼去干的工作，此刻黄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揽到了自己身上，小鬼一听，立马满脸笑，脚底抹油跑了
//
安慰家属时黄明昊了解到王小安是个性格内敛的女孩，没什么兴趣爱好，非要说什么，就是爱玩电脑
这更加证实了黄明昊的想法
接下来的事就是等网络技术人员查出什么来了
告别哭成泪人的家属，黄明昊从警局出来已经是凌晨一点，市局四周只有几家烧烤摊没走，香味夹杂在晚风里，不断吸引来客
街上来来往往的车也少了很多，偶尔经过几辆出租车，看见黄明昊一身警服，倒也来了精神，飞速溜走，卷起路边的枯叶和灰尘
“小黄，又来了”老板娘一见黄明昊，就热情地打招呼
他和老板娘是老相识了，之前在分区工作的时候，帮忙找过她走丢的小孩，当时倒也是没想到会在市局门口的烧烤摊遇见，如今每次一见，回局里时必然就拎着一袋烧烤
“每样来五串，谢了”黄明昊在小木板凳上坐着，有些疲惫的揉揉眼角
这短短一个晚上发生的事几乎要把他的脑子挤爆，不断转换的情绪让他身心疲惫
“又出事儿啦？现在还在加班”老板娘随口说
黄明昊叹口气，“嗯”
“多吃点，才几岁的小伙就瘦成这个样子，怎么行”
“现在已经是胖一些的模样了”黄明昊搓搓脸
老板娘回想起来一年前那次见到黄明昊时，是市局破了个什么天大的涉恐案子，听说围剿了一个犯//罪集团，大半夜黄明昊来他店里买夜宵时满眼红血丝，瘦的下巴都削尖了
要不是黄明昊是个警察，老板娘都怀疑他是不是去沾染金//三角了
“嗯，确实是比去年好些了”老板娘赞成
半个小时后，黄明昊双手拎着几大袋飘香的烧烤走进了重案组办公室
“黄队我爱你！”
诸如此类的喊话立刻在原本沉重的空气中炸开，办公室里乱哄哄的
黄明昊笑了笑，等那些烧烤被瓜分完了后才走向蔡徐坤
蔡徐坤是他们队里负责网络技术的，据说之前是个痞气十足的黑客，帮助警方缴获了贩//毒人员
“怎么样？”
蔡徐坤啃完手中的鸡翅才说话，“这个王小安可能涉及网络暴力”
黄明昊脸上没什么表情，隐隐约约其实猜到了
现实内敛的女孩，网络对于她是个再好不过的树洞，在她们的认识里，在网上发泄一下情绪，把对于现实不满的情绪刻在网络世界里，又无伤大雅，何乐不为
他拿起电脑，进入眼帘的就是王小安在微博上发表的几条评论
「安然于心：男同能不能滚出中//国」
「安然于心：同性恋真的很恶心，就是同性恋在传播艾//滋，应该在法律上被制止，你就应该去坐牢！避免让更多人误入歧途！@官网」
......
很显然，王小安是网络上比较常见的极端恐同群体成员之一
黄明昊看着女孩在网络上恶毒的字眼，内心深处发寒，皱着眉
王小安在网上的戾气很重，几百条微博全都是在骂人。黄明昊想起了那张快递单，把时间拉到六年前
「安然于心：范某@账号已注销 你个死男同赶紧去死！别污染艺术界！」
「安然于心：男同的画就像恶心的蛆虫@账号已注销」
黄明昊看见“范某”这两个字眼时心脏在止不住的狂跳，内心爆发的预感如覆水般难收，他盯着蔡徐坤，深吸一口气后平静地问“这个账号已注销查得到吗？”
这时小鬼拎着一个文件夹冲进办公室，“黄队！一周前邻省同样发生了一起类似的凶杀案，凶手还未找到！”
04.
那天清晨，老奶奶早起去收垃圾，想着早去些可以收到多一些的塑料瓶，多赚几个钱来给外孙买玩具
前一晚刚下了暴雨，此刻空气清新地不得了，穿梭在早起晨练的老头子中，老奶奶心情愉悦，哼着不知名的老歌，猛吸了几口气，忽的愣了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闻到了一丝丝铁锈味
如果是铁锈就最好了，也可以卖，如果是铁锈味的血......
想着想着，老奶奶已经顺着味道走到了小区后门边
老小区后门这里走的人很多，来访的人都会从这里走，来逃过正门保安的登记，但小区住户往这扔垃圾的人却很少，距离有点远
老奶奶走出去了几步，本能地搜寻垃圾桶，却看见了在垃圾桶倒着一个男人，身上被人捅了好几个血窟窿，四周地板经过一晚上暴雨的冲洗后只留下淡淡的粉色印子
“来人啊，死，死人了！”
老奶奶手上拎着装满塑料瓶的袋子陡然倒在地上，饮料瓶滚得到处都是
死者叫赵凡，42岁，是一名骨干医生，已婚
经过暴雨洗礼，以及老奶奶报案时引来了一群人，现场被破坏，基本没什么线索，要说疑点，就是赵凡衣兜里发现的一只口红
黄明昊看完整个案子的报告，比对嫌疑人的口供后，基本可以决定并案处理了
赵凡是被人一刀捅到心脏致死，而凶手在他死后还捅了他几刀，几乎要捅成筛子才罢休，同样是有极深的怨恨，同样暴力的作案手法，同样在死者身上留下标志性的物品
口红？
......女人？
“坤儿，查一下赵凡交往记录”
蔡徐坤不亏是做过黑客，键盘敲几下就查到了，“他朋友的笔录，说是交往过八个，哟，还是个渣男”
同时黄明昊叫人联系邻省处理赵凡案子的小组，尽快把详细记录发来，挂断电话后他看向蔡徐坤电脑屏幕上显示的一个个女性，“六年前他交往的是那个？”
“李丽，她好像当时没有被传讯过吧”黄明昊看了眼便翻起了小鬼打印的资料，确认没有后走向坐在办公室门口的那名警员，“兄弟，帮忙联系一下李丽”
“黄队，那个注销的账号我找到了”蔡徐坤接着说，“那个人是个画家，叫范丞丞”
黄明昊霎时瞳孔微颤，心里惊起海啸，轰的一声，击碎了他拼尽全力去维护的镇定。他站在办公室门口，僵硬地回头转过身，仔细看就会发现握着手机的手指都在打颤
范丞丞？
是那个范丞丞吗？
“黄队？”小鬼道
“范丞丞......丞相的丞吗？”黄明昊有些苦涩地开口，这才发现声音都沙哑了许多
“他好像之前在艺术圈还挺火的，我有个朋友以前提过他，这几年没怎么听见了”一位女警员顺着说道，没看见他们上司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黄明昊轻轻说“是吗？”
“我怎么不知道？”一位男警员道
“你们这些直男，一根毛都跟艺术不沾，怎么会知道”
瞬间办公室哄笑声一片
黄明昊定了定神，在笑声中走回到蔡徐坤身边，俯身查看电脑屏幕
范丞丞是个在圈内小有名气的画家，凭借出色的画风在圈内闯出一片天，而在接受采访时他承认了自己是个男同，之后网络上对他开展了冷热掺半的讨论
而一个画家能有多少死忠粉，毕竟又不是明星，到最后演变为了纯粹的网络暴力
可是平心而论，男同真的有错吗，真的应该制定法律去制止吗？
法律是维护社会公平正义的东西，这一点在初中教育就已经普及过，可随着年龄变大，很多精通事理的人却反而忘了根本，糊涂起来
他们总是忘记，法律不是完成他们内心私怨的途径，不是阻止真挚的爱的工具
就像咿呀学语的年纪总是念叨着人性本善，可步入社会褪去稚嫩时满眼都是利益最大化，殊不知，心善可以带来更适合自身的利益
黄明昊看了一半就看不下去了，心烦意乱地想摔鼠标，可迫于职业，他硬着头皮读完了那篇通告
后半段其实都是大白话，一边在假惺惺夸作品很棒，一边在讽刺他的性//取向
黄明昊忽的站起身，吓得小鬼一激灵，他顿了顿，“我去抽根烟，理一下思路”
走廊尽头有个小拐角开放式阳台，被黄明昊当做了秘密基地，每次探案遇到困难时他都会来这抽个烟吹个风
不过他今天来是郁闷的
今天的事已经不能用心情跌宕起伏来概括了，黄明昊只觉得是命运在开玩笑
他已经说不出来是时隔十年第一次得到关于范丞丞的消息更让人激动，还是发现范丞丞跟眼前这个变态杀人犯案子有牵扯更让人后怕
以及家中那幅六年前送来的画，以及范丞丞最后成为了一个和他梦想最不搭边的画家
这些诡异的消息就像积攒了十年的想念，在今晚一窝蜂冲锋进入黄明昊的世界里，夹杂着现实血案的破朔迷离，勾起遥远的回忆
最让人崩溃的是，黄明昊不得不面对自己十年前的那份从未坦白的情愫，不得不承认自己事到如今还是留恋着那人的一切
唉
黄明昊抖着手，点燃了烟，迷糊地深吸一口，再慢慢吐出
待烟雾散尽之时，被回忆惩罚的人早就红了眼眶
//
第二天中午，市局上级正式把王小安之案和赵凡之案合并处理
原因很简单，赵凡在六年前，是范丞丞的主治医生，而王小安六年前给范丞丞所住之处寄过包裹
范丞丞。
这三个字开始频繁地被提起，他的生世也被挖掘出来
而伴随着，一个消息最终还是送到了黄明昊眼前
“范丞丞六年前死了”蔡徐坤平静地在电话那头道
黄明昊此刻在A省刚下飞机，正坐在发往A省市局的专车上，接通电话就猝不及防听到蔡徐坤的这句话，差点跳车
“死了？”黄明昊低吼，脖颈暴出青筋，抓着手机的右手脱力到发白
真奇怪，人类在听到不可置信的消息时第一个反应时总是奇怪的暴怒
就像你一直想吃的一颗糖忽的买不到了，你第一个反应是谁把糖全买了的愤怒，而不是吃不到糖的难过
难过和愧疚总是在质疑和怒火之后，却总是覆水难收
小鬼在一旁看着过度压制情绪的黄明昊，心里莫名有些压抑
黄队从来到市局那一刻就不停地在收敛，就像卷腹的刺猬，总能犀利地解决很多问题和事，而且鲜见的有负面情绪，被局里的同事戏称为钢铁侠
而最近这个案子就像撕碎了黄明昊多年编织起的外壳，露出了人类该有的喜怒哀乐
就在前几分钟，黄明昊还说着要去见一见范丞丞，此刻在通话里死了的那位是谁，谁能让黄明昊有这么大的反应，不言而喻
黄明昊深吸一口气，却发现胸腔里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似乎把他身体贯穿了，强烈的情绪根本压制不住
死了？
谁死了？
范丞丞死了？
他什么时候死的？
被我藏在内心深处连细想都不敢想的范丞丞就他妈死了？
窗外由低矮的村户逐渐变成高楼耸立，原本一望无际的田野也被稀稀落落的商铺代替，路边的行人也多了起来
手上的通话还未挂断，黄明昊闭上眼，“怎么，怎么死的？”
大概是老大很少会结巴，蔡徐坤在那头顿了顿才开口“范丞丞之前一直在K国做着医疗，六年前突然转到了A省，当年说是因为病情恶化.......”
“病死的？”
黄明昊一阵恍惚
他对那人的记忆还堪堪停留在十年前，当时范丞丞和他见的最后一面是在端午节那天
范丞丞穿着棕色带帽卫衣，拿着一个蛋黄馅粽子坐在黄明昊楼下的板凳等他
那晚街上还挺热闹的，小商铺都亮着灯买粽子，小孩一手一个大甜粽边咬一口边在巷子里玩耍，隔壁那条街上有人结婚，喜庆热闹极了
黄明昊从楼梯间跑出去的时候就看见范丞丞坐在板凳上冲他笑，一片绿叶落在了他的脚边，一片落在了他的头顶
“过来干什么？”
端午节结束，也就是明天，就是高考了，黄明昊本想着复习一会就早早睡觉了，谁知书还没翻开范丞丞就跑过来了
范丞丞站起身，拍掉身上的叶片，把粽子塞在黄明昊手上，“老范做的，你尝尝”
老范是范丞丞的父亲，是一名优秀的刑警，平日不是加班就是出差，哪有时间包粽子
黄明昊怀疑地瞪了范丞丞一眼，接过粽子，“到底怎么了，范丞丞，你在心虚什么？”
同时，两人身后绽开了绚烂的烟花，一朵接一朵，五颜六色的烟花在夜空里照亮了一小片黑天，巨大的烟花声顷刻在耳边炸开，轰隆隆的，灿烂盛大
那些色彩斑斓的烟花映在范丞丞眼里，好似眼底有了笑意，黄明昊看着那人被彩光照亮的脸，虽然还是苍白，但看着温暖了些
随着烟花轰炸声，黄明昊心似小鹿乱撞，呼吸急促起来
明明那句告白是那么的简单，明明就要脱口而出
范丞丞忽的抢先一步开口了，“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少年的嗓音低沉沙哑，伴着夏风，总是被吹散，变得不真切
那一刻，范丞丞眼眸里的烟花多么绚烂，黄明昊就有多么爱他
05.
此刻已经是下午，黄明昊和小鬼站在一栋楼前
范正就住在眼前这栋楼的802
范正就是老范，范丞丞的父亲，原本探访范正的事完全可以交给小鬼一个人，但黄明昊踌躇了一下，还是两人一同去，同时派一个警员去当年范丞丞住过的医院了解当年的情形
这栋楼已经有些年头了，楼道里墙壁泛黄，灯泡也蒙了几层灰。黄明昊站在802门前，缓缓吐出一口气，“小鬼，你来”
小鬼也没推脱，洒脱地敲门
一会，范正开了门，看着面前两位身上的警服，拧着眉
终究是岁月是把杀猪刀，十年不见，范正也沧桑了许多，眼角的皱纹越来越多，只不过或许是职业病，穿着依旧干净，丝毫没有大街上那些搓麻将的大爷的影子
“您好，我们是警察，来问你几个问题”小鬼亮出了警官证
不知有意无意，黄明昊站在他身后没动，简单地一点头就跟着小鬼走进了客厅
“这是怎么了？”范正给两人倒了两杯茶，同时问
“您别紧张，我们是来了解一下范丞丞这个人的”小鬼掏出笔记本，“近几年有没有人因为范丞丞来找过您？”
结合那两个案子来看，王小安网络暴力过范丞丞，死于键盘侠的身份，赵凡是范丞丞的医生，最后没治好他，死于什么现在还没清楚，但横竖看，凶手都似乎是在给范丞丞报仇，那凶手的身份一定和范丞丞之间有点关系
朋友，亲人......恋人？
能达到为一个人去杀人，这份情感一定不浅，而且是以残暴的方式杀人，由此可见凶手心里那份扭曲的情感足以刻骨，甚至还有些病态
这种人格其实在很多小说里很常见，被称作“病娇”，带感的受虐倾向总是牵带着读者的兴奋感，在网络上收着很多人的追捧
这自始至终都是扭曲的三观指向，却在网络上肆无忌惮地传播
那种建立在性//欲之上的爱情真的有人们渲染的那样生死相依吗，倒也是不见得
经历过追击罪犯，经历过浑身血从火灾里逃出来，经历过与死神失之交臂，黄明昊觉得持久的爱情很简单很单一
只要两个人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生活在一起，就足以白头偕老
看看就行了，现实中遇到一定要报警。很多读者总是说
讲实话，这种案件还算普遍，黄明昊做刑警的这几年没亲手处理过五六个却也听说过七八个
真遇到了，没机会报警的
现实哪有小说中带感，受害者哪有小说主角光环，现实充其量也只能称作露骨，受害者最多也就是在遇害那几天被当做反面教材
然后呢，然后就无人问津了
比起追求刺激，还不如相约探讨一下晚上做点什么好吃的来的实在，来的舒心
范丞丞从小跟着父亲生活，身旁有这样一个人，作为父亲，还是作为一个刑警，都不太可能不知道那个人的存在
“没有”范正想了想，道。
“那能跟我们说一下当时范丞丞去世的情形吗？”
“很抱歉，当时我在边塞那片，我不在场”范正面露苦涩，“回到A省时已经是新的一年年初，丞丞他，他已经走了一个月，我回来把他骨灰安葬在墓地里就再次回到边塞了”
之前了解到，范正早年是刑警，后来凭借出色的身手，转进了特别行动组，长年在边境，但黄明昊和小鬼都没料到，他连亲儿子去世都不在场
也是，六年五年前那时候是边境情况危机时刻，外境的游牧民族频繁入境，国防几乎是时刻做好战斗的准备
家国情怀在那一刹那体现的淋漓尽致
最后那次成功围剿几乎是举世闻名，黄明昊还记得当时他是在一家面店看新闻得知的消息
那时黄明昊刚调去市局不久，也就是收到那幅画不久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阴差阳错
“当时范丞丞去K省，他一个人吗？他是自愿的吗？”一直在沉默的黄明昊忽的问
范正看了他一眼，“对，但不是自愿的，他一直都想成为一名警察.......”
“那他身边有没有玩的好的朋友，麻烦您给个名单”小鬼适当地说
“我只知道丞丞说在K国太难受了，执意要回国，要说朋友，那也是在K国的了吧，我一概不知道，他也没提过”
范正常年不在范丞丞身边，在他这，两人也没期待会问出什么。小鬼点点头，“那范丞丞在采访里说自己是男同，这件事您知道点什么吗？”
“我知道，但我觉得我已经干涉不了他了，在回国之后，我去见过他几次，他都是把一个人关在病房里，除了检查身体以外他就是在画画......”范正说着说着忽的一顿，眼中闪过刹那的亮光，“要说他的朋友，我知道一个，但那已经是高中时候了，应该......”
黄明昊心一惊，抬眼望着范叔
那是十年前了。小鬼心里算了算，秉承着不放过一个细节的心理还是开口问了问“没事儿，您把那位的信息告诉我，具体的我们下去核实”
“那小孩叫黄明昊，挺可怜的，八岁就失去了父母，当年我处理的那场案件。他和丞丞同岁，我把他带到丞丞身边，他们两人基本上是一起长大的”范正轻轻笑了笑，“那孩子挺机灵的，现在应该是个大警察了吧”
小鬼心跳漏跳了一拍，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向黄队，却发现黄明昊不知什么时候红了眼
范正也看向小鬼身边那个没怎么说过话的警察，心里陡然一颤，这才发现那人与黄明昊的眉眼恐怖地相似，就连鼻侧的那颗痣位置都一样
“范叔”黄明昊一开口，便是双眼落泪，热泪划过脸颊，滴落在笔记本上，他颤着音说到“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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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范正家中出来时没有人说话，直到走到小区外，黄明昊才拿起电话道，“坤儿，查范丞丞的手机号，以及通话记录，未接来电也不要落下”
“小陈，你去李丽那跟她套话，着重问交往时赵凡提过关于病人的事，六年前的事她不一定记得清楚，必要时带上心理专家，看看能不能回忆起来”
“褚哥，麻烦你查一下范丞丞回国那趟航班”
大概打了七八个电话，把各方面安排好了后黄明昊把手机塞回兜里，倒吸一口闷气，眨着眼看向街边来来往往的车
此刻已经是夜里了，A省作为最富有的省份，夜景都充斥着金钱味，就连照亮的路灯都比其他地方的亮几个度
小鬼似乎比黄明昊反应还要大
他们调查这么久的人居然就是黄明昊青年时期的玩伴，后来分开了十年，如今再见只能生死相望
换个人，在蔡徐坤念出名字的那一刻早就疯癫了
他不敢想象黄明昊是怎么扛着心情撑到现在的
“黄队，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小鬼忐忑地说
“饿了？”
“我不饿，你......”
“我也不饿，我们现在就去范......丞丞在的那个医院”黄明昊抹了一把脸，轻轻地说。
范丞丞啊范丞丞，能不能告诉我，分离的那几年你到底是怎么过的
是在异国他乡每个夜里都在孤单地坐在沙发上发呆吗
是在遭到网络暴力后把手机关机躺在病床上安静地流泪吗
是被病痛折磨得皮包骨头连握画笔的手都在发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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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队，我们了解到，范丞丞去世的前病情恶化，他曾经给主治医生，也就是赵凡，打过电话，却被拒接了”
黄明昊一听，皱起眉“是在晚上吗？”
那种大医院晚上虽然会有护士守着，但主治医生基本是已经下班了，病人有什么突发情况，先是交给值班医生处理，实在不行才会打扰主治医生
显然当时范丞丞不是“实在不行”，而是“只剩一口气”了
“是的”
黄明昊脑海闪过赵凡身上发现的那根口红，一激灵，立马打电话给前去访问李丽的小陈
“小陈，你现在在哪？”
两人现在在医院走廊上，浓重的消毒水搞得人心情沉重，来来往往的护士表情都有些死色，一看就是哪个病人又出事儿了
推床声，轮椅声，脚步声在耳边打转个不止，在真正有病人生命危险时医院才会吵闹起来
“在李丽面前”小陈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都有些失真
“你问李丽，记不记得她和赵凡约会时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而赵凡挂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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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李丽生日。
赵凡穿着一身西装站在他家楼下迎接她
两人去了一家昂贵高档的餐厅，华美的欧式桌椅，小巧精致吧台，都漆成纯白色，处处散发着贵族气息。
李丽正打算邀请他去看场电影时，赵凡放在饭桌上的手机忽的嗡嗡响个不停
赵凡看了一眼陌生电话号码，便挂断，挤出一个笑
没几秒，那个电话又打过来，赵凡又挂断了
“要不接一下吧”李丽说
她知道赵凡是个很厉害的医生，怕耽误了什么重要的事
可那电话再也没打过来
当时缠着美人的赵凡又怎么知道，打扰自己的是自己的重病病人，而自己耽误的是一条仅仅二十二岁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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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据说因为那个未接电话，耽误了一条命，因此赵凡被辞退了”李丽轻声道
06.
至此，凶手的作案动机基本可以确定是为范丞丞复仇
调查人际关系的工作交给了市局，身在A省的黄明昊小鬼两人一时间清闲得不习惯，大晚上两人在江边打发时间似的散步
江面倒映着两人身后繁华的夜景，霓虹灯在波面荡漾下被撞得稀碎，晚风从碎光上欢快着跑过，跑过大千世界里的每个人
“你说，范丞丞在网络暴力之后，有没有轻生的想法？”
黄明昊垂下眼，想了想，“要是他真的想死，就不会打电话给赵凡了”
话说出口，黄明昊自身也没多大底气
网络暴力随着网络世界迅速发展，也开始层出不穷，那群键盘侠就像以前第一次见到英伦手枪的土包子，兴奋地，不分青红皂白地，拿起枪乱打
被网络暴力逼到自杀的人其实不在少数，只不过家属得到补偿金后基本都不再出声了，再加上自杀案件的热度远比不上谋杀案件，没几天就会在大量信息之中迷了路
正是这种消极的想法，让网络喷子越来越狂妄
范丞丞在看见那些肮脏的字眼时，是否也想过放弃治疗，从来没有人说的清楚
他想起范叔说过的一句话
一一丞丞说在K国太难受了，执意要回国。
所以在K国他遇到了什么？
为什么要回国？
是一件事还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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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黄明昊和小鬼回到了本省
警局门前落满了枯黄的枫叶，清洁员在清扫时灰尘四起，十足把黄明昊呛得一直咳嗽，直到走进电梯才缓过劲
“黄队，我通过一切手段调查范丞丞的人际关系，发现......”
黄明昊抢先“我是范丞丞为数不多的亲近的人，然后呢”
当时市局里爆出这个消息后办公室足足有一个小时都没有声音，有人替黄队惋惜，有人感慨黄队的职业素养，有人为命运打抱不平，可这些又能改变什么呢，都只不过是蜉蝣般的人类空白无力的事后诸葛亮
与其事后遗憾，不如把握当下，避免再一个遗憾
“不是为数不多，是唯一”蔡徐坤顿了顿，见黄明昊脸色还行，继续道，“十年前他跟你分别，前往K国治病，之后有一个私密账号一直在关注他，那个人估计也是个网络高手，使用了多个跳板，我只能查到那个账号的IP地址在K国，不过在五年前年初就没动静了”
六年前，范丞丞回了国，那个私密账号的主人，是否也跟着回了国？
“那个人会不会是范丞丞的......对象？”有人问
“不会”黄明昊率先否定，话说出口脑子在身后追，他停了半分钟，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真的是对象的话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凶手和范丞丞的关系应该是不可见人，所以凶手用的是私密账号 ”
不可见人的关系，无非肉//体//买//卖，小三，以及不可告人的暗恋
结合一下凶手的侧写，暴力病态，同时又心思缜密。黄明昊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毛骨悚然的想法
“会不会，是凶手喜欢范丞丞，并且产生病态的依赖，而范丞丞受不了，回了国”黄明昊慢慢说着，有点像是在自言自语
“然后凶手跟着回了国，把范丞丞逼疯了？”
“我个人猜测，范丞丞的死应该是病情恶化，他自己不想死。而且私密账号是在五年前消失的，说明范丞丞死的时候凶手还在海外，是不知情的，知情了也不在场”黄明昊道
小鬼接着道“然后凶手回国后发现范丞丞死了，开始着手调查那一年范丞丞的经历，并进行报复式的杀戮”
蔡徐坤问，“那他为什么要等那么久才动手？”
“假设凶手不打算动手，可有什么迫在眉睫的事催着凶手动手”黄明昊缓缓抬眼，“生病，凶手一定得病了，活不了几天！”
话落，办公室安静了一分钟
黄明昊知道，在证据到来之前，一切推理都是天方夜谭，也不可能作为逮捕凶手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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