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梦

长珩忽视心头的怪异感，环视一圈殿内空荡的摆设，“我不多留，就先告辞了。”

　　“这就走了，不多留一会儿。”容昊起身送他，看他出了云景宫，一路向南。

　　他斜靠着窗边，阳光透过树影婆娑洒落在他身上，映出细碎的阴影，目送着长珩渐远的身影，想了想，拽下腰间的暖玉，透过阳光去看。

　　蝶衣在他身后出现，尽管容昊看不见，她还是俯身行礼，头颅低低垂着，视线纳入他的衣角，“主上。”

　　“玉京暂时出不去，先在这呆着吧。”容昊闭着眼睛。

　　蝶衣应是。

　　然后便是寂静，肩膀后方传来阵阵灼烧感，蝶衣面无表情，好像感知不到疼似的，盯着那片衣角，容昊不言，她也保持沉默。

　　“命匣还好吧。”容昊唇角勾出一抹弧度，将半开的窗户关上，转身行过长长的廊道，蝶衣跟上他，“还在阁里，主上不必忧心。”

　　他微微点头，转过回廊，从这里可以看到院中栽种的桃树，云景宫没有侍候的人，这些树是容昊抽空一颗颗亲自种下，转眼已经长到这么高，顿觉光阴如梭，接下被风吹落的桃花，容昊唇角微启，“真漂亮。”

　　他真诚的赞叹，蝶衣来不及分辨他的情绪，就听容昊又说了一句：“也脆弱。”指尖捻弄一下，花瓣被他揉皱，容昊闭了闭眼，随手撇下那片残花，徒留手上的一点汁液。

　　他看了一眼，没等他生出嫌恶的情绪，蝶衣适时为他递上一块绢帕，容昊没什么表情的接过，擦了一下，扔还给她，“洗干净，或者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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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好像在做梦。

　　商书看着眼前陌生的场景，确认从自己的脑海中找不出类似的记忆，果然是梦啊。

　　她遗憾的看着那一家三口，认出其中的小女孩跟她有着同样的面容，不，或许这么说才恰当：那个小女孩就是她。

　　衣着、神态、周身时不时缭绕着失控的黑气，也许该叫它祟气，没有人比她再了解不过，清楚那边的自己正处在濒临疯狂的境地。

　　……如果那个小女孩是她的话。

　　可是，商书蹙眉，场景不对，她瞥向角落的一只竹篓，里面装着山上猎来的野兔子，黑乎乎的毛发交杂着，显然很久都没有打理。

　　她记得这一天，却不记得眼前的事，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她的父母，笑着交谈，抚摸小时候的商书，眼中的笑意刺得她生疼。

　　找不出哪里疼，商书任由疼意一寸寸蔓延，她好像好久不曾感受到这么尖锐的疼痛，疼的狠了，身体控制不住的蜷缩起来。

　　思绪迟滞，再抬眸时映入眼帘的是床帐，商书闭了闭眸，平复紊乱的呼吸，再睁眼时眼前就是一张放大的脸，一时岔气，她克制不住的低咳，不忘勒令他走开，“容、咳咳、滚开咳……”

　　却没拒绝容昊拉她起身的手，容昊揽着她的肩背，一时找不到可以倚靠的被褥，更多的是他自己的小小私心。一手轻抚她的后背，助她平缓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