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眼通红

“你撕开我的心脏却不说话。”

“我抱紧你的身体装疯扮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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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日之前，我从未起过杀人的念头。即便父亲将我的躯体掏空，继母使我的灵魂发溃，愤怒憎恨过后更多的是腐烂带来的麻木。

看到他们的脸竟浮不起一丝杀意，只觉得眼睛干涩发痛，有泪要涌出。

可是当我接到闵玧其工作单位的老板打来的电话时，那种想捅烂一个人的心情像漫天爬山虎，密密麻麻布满我的脑海，在彻底失去理智前我确定了那个该死的家伙，为难闵玧其给他徒手下滚烫的红油火锅捞戒指的人渣。

我提着一把水果刀，将它藏进袖子里，一路来到医院，我想杀了那个混蛋，他毁了闵玧其的手就是毁了他的人生，尽管记忆中的钢琴已经化为灰烬黑白不分，可他依旧明亮的眼睛告诉我他仍旧渴望着。

但是，当闵玧其的身影印入我的眼帘里时，我竟恍然间忘记了手中还有一把弑命的刀，我失控的情绪如同锋利刀刃上的一条线随时崩断，却在这时急急止住。

或许有那些灵魂已经破碎一地的人，却依然承担着异于常人的责任。他的痛苦无法向哪怕最亲密的人说出，你也只能在最嘈杂的人群中看见最沉默的他，人声鼎沸把他刻画成一个旧相片，在定格的那一刻发觉他兜帽的乱发底下映出一丝泪光，但却什么也不敢问。

闵玧其依旧像过去那几年的每一个雨夜里那只话少敏感又自傲的猫，会一成不变的从窗户台翻进来抹掉脸上早已分不清是雨是泪的水，赶着上前把我紧紧搂进怀里。

我望着他站在缴费口前默默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皱巴巴的钞票，包着纱布的手慢慢的把它们点好，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

却喊不出他的名字来，嗓子好疼，就如被手里的刀抹了脖子那样，火辣辣的，像是在燃烧。

最后，那把似乎已经沾满鲜血的刀干干净净的被我丢进了垃圾桶里，我挪着步子走向那个悲伤缓慢到好像生锈的冰冷身体，在他的背后环住了他的腰，我把脸埋进他破碎的背影里堵住我即将决堤的眼泪。

声音闷闷的，嘶哑不堪：“闵玧其，我饿了。”

然后他转头，眼里还剩些哀伤，却并不惊讶于我的出现，笑了笑说：

“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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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买了些菜，我们心照不宣似的绝口不提今天的事情，闵玧其一回家就要给我做饭，我有些后悔自己突然在医院蹦出来的那句话，让闵玧其即使受伤了都不得歇息，我们两个人在厨房争锅铲争了好久，最后还是以我的失败告终。

他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变成了一个乐天派，说只要我呼呼他的手，做饭的时候就不痛了，我只管是他把我当小孩子哄，吹完藏在厨房门后暗暗看着他，别扭的守护。

买的菜里硬是被他塞了好几个洋葱进去，我是不爱吃的，可是闵玧其偏说是对身体好的，我只好听他的允许这样一个刺鼻菜种进入我的菜谱。

他拿着菜刀静静切着菜，我屏气凝神的看。

突然，一滴水砸在案板上，紧接着又是一滴…………

他的眼睛通红，鼻头也红起来，手刚刚在冰凉的水里泡过关节和指尖充血一般，眼泪顺着眼眶划过鼻尖坠落在手指的修长骨节，最后砸在案板上的一层层洋葱里消失不见。

我看他耸动双肩，一下一下，不知道究竟是谁在发抖，刀刃刺穿洋葱撞击案板的声音越来越快，不知道随着加速的是我的心碎还是他的泪腺，我装作没有发现这一切，躲进我们的房间，里面还有闵玧其晨起抽的第一根烟的余香，我把自己塞进被窝大力翻着那本读过百遍的小说。

脑海里全是两眼通红的猫，他在大雨天里感了冒，要把所有的痛臆隐症呕出身体，连同破碎成刀片每一片都沾着血的灵魂。

最后一刀不知道落在谁身上，清脆响亮。

我一个失手，撕掉了最爱的篇章。

句子像断崖绝壁，裂成两半。

“你是我珍贵的爱人……

可是爱不能救命……”

……

也依旧叫我们彼此孤独着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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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呜咽我祈求你在没有我的日子里颐养天年，百岁无忧。